2012执行者
去。熄了灯,我陷入到一片黑冷之中。
四
这是一问不足十平方米的石室,有着一股霉味儿,用手一摸石壁竟然是湿漉漉的。
我昏昏沉沉不知睡了多久,一阵开门声将我吵醒。借着门外透进来的光,我看到刘大夫提着一袋面包和一瓶水,站在我的身旁。
“你为什么这么做?”我吃力地坐起身,盯着刘大夫的眼睛,看上去他并不像一个疯子。能够成为罪犯的有两种人,一种是笨蛋,另一种是天才。
“我在遵照神的指示,是神的执行者。”刘大夫的脸上浮现出悲壮之色。
“天啊!是什么神会让你这么干,”我努力坐起身,靠在湿冷的石壁上冷笑道。
“很多人都看到了神示,征兆已经出现。2012已经开始了,到时你会明白的。”刘大夫用悲悯的眼神看着我。
“就为这而残杀那些无辜的人?哼!”我冷笑道。
“不,我们是在拯救这个世界。”刘大夫眼睛突然冒出一种狂热的光芒。疯了,肯定是疯了。
“哼!”我冷哼一声。
“只有割掉腐烂的肉。伤口才能康复;只有清除病变细胞,癌症才能痊愈。”刘大夫还没忘记自己的职业,但他的比喻却用错了地方。
“医生是救人,而不是杀人。”我吼道。
“不,作为一个执行者,我慈悲的不是人类,就像医生不会对病毒发慈悲一样。”刘大夫毅然道。
“好堂皇的借口。但狡辩也掩饰不了你们邪恶的本性。”我哼了一声,此时我已断定这肯定是一个刚刚兴起的邪教组织。有些邪教集体自杀,对社会危害不大,而这些所谓的“执行者”公然与人类为敌,实在可怕之极。
“2012,末日的代名词,当那一天真的到来,你会明白我的苦衷的。”刘大夫一副悲天悯人的腔调,越发令我恶心。
“疯子。”我再也忍不住了,骂道。
我以为这个疯子会立刻杀了我,但是他没有,而且看上去并没有生气,他笑了笑,而是锁上门离开了。
他之所以没有杀我,因为我仍是他手中的筹码。我在黑暗中摸到面包和水,胡乱地吃了些,然后又陷入到无边的寂静与黑暗之中。想到这些疯狂的执行者,一股莫名的恐惧升上心头。
“无眼耳鼻舌身意。无色声香味触法,无眼界乃至无意识界,无无名亦无无名尽……”我在心中默念起《心经》来,这是小时候爷爷给我养成的习惯。或许是注意力被分散,心里马上就不那么害怕了,“……依般若波罗蜜多故,心无挂碍,无挂碍故,无有恐怖……”
人完全是靠感官来感受这个世界,“眼、耳、鼻、舌、身、意”分别产生“色、声、香、味、触、法”这六种感觉,而我们对于这个世界的感知也没有离开这六感。
漆黑寂静中,能起作用的也只剩下触觉和自己的思想了。我还在,但却感觉不到这个世界,那么我还存在吗?渐渐的……我自己也消失了。
我是谁?谁又是我?生命从何而始?生命又从何而终我的意识若存若亡,恍兮惚兮之间仿佛有一双眼睛正在好奇地打量着我一样。
谁?
没人回答。
杀……杀了他们……把他们清除……清除……执行……
陡地,一个声音跳出来,却不是耳朵听到,而是直接反应到我的大脑里。细听时,又消失了。
这是什么?是神的启示?这却令我十分的不安。一股绝望的情绪潮水般涌上来。还夹杂着憎一眼,对人类的憎恨,这令我十分痛苦。但我最后一分理智告诉我,这种情绪并非来源于我自己的内心,而是他——那个声音的主人。
我无力抵抗,仿佛将我坠入到无尽的深渊中一样,下坠下坠……恐怖,绝望的恐怖。
我又默念起《心经》来,努力让自己想一些快乐的事。想着一切美好的事物,我想到坏坏美丽的眼睛。她笑起来的样子是那么的美好……即便我死在这里,可是换回了坏坏,是的,值了,很值了。
这样一想。果然心情好了起来。黑暗中的那个意识仿佛也渐渐地平和下来。
五
刘大夫再没有给我送吃的,我的身体越来越虚弱。
到后来我已经完全没有了时空的感觉,甚至感觉不到身体的存在,想喊,却只是张了张嘴巴,发不出一丝的声音。呼吸微弱。若存若无,心跳声在寂静中回荡,失去了节奏和力度。
恍惚中。我又听到外面人们的吟诵声,我用尽浑身的力气,侧过头,门缝里有光透进来,执行者们一定又在集会。
“不许动……不许动……”
突然一阵喧闹声和纷杂的脚步声。
“警察警察……”
我心中一喜。警察终于找到这里了。有救了。
我用耳朵辨别着外面的声音——三十名武装警察荷枪实弹将集会的邪教徒固住,我甚至听到拉枪栓的声音。2012执行者们被一一戴上手铐,那声音听起来清晰悦耳,我能想象出他们垂着头的样子。等一等……有一个家伙悄悄掏出了匕首,我身体躺在这里,却仿佛可以看到外面的情景,小心——我想喊。但是却发不出声音。匕首刺开空气,扎进了一个警察的脖子。血在风中喷射的声音。那个警察还很年轻,眼神错愕地望着刺他的人。
“我们是执行者,清除这些垃圾……”刘大夫的声音歇斯底里地喝道。
十几个邪教徒动手了。
然后是枪声……子弹射进身体里发出的扑扑声,尸体倒下的沉闷声,血流淌的汩汩声。
短暂的交锋后,一切又归于沉寂,死的和活着的都离开了。灯熄掉了……又是死寂。
等一等……我还在这里。我在心里狂叫着。可是只有我自己的意识能听到。
漆黑,绝望的黑暗像一口深井将我吞噬,无边无际,像回到了创世之初。
我的意识渐渐同化在一片黑暗之中。我闭上眼,准备安静地去死。
陡地,眼前的景物忽然变得清晰可见,但我并不是用眼睛在看,或许我已经死了,只有死人才不用肉眼去看世界。
原来死亡并不可怕。我心中莫名的平静,坏坏美丽的脸浮现在我的脑海里。对于我来说,最美好的事物莫过于坏坏。或者说坏坏给了我一个让我变得高尚的机会。
一只巨大的眼球突然出现,一眨一眨地闪着好奇的光,像个顽皮的孩子一样看着我。那么近,又那么远。
我好奇地打置着它。它像一只球悬浮在半空,里面有我身体的影子。同时我意识到。在我的身体中也有它的影子,我便是它,它便是我。
在这种奇异的状态下,我竟然看到自己的身体,像透视一样清晰——心肌有力地舒张,血细胞在血管里熙熙攘攘地流动。体液中拥挤着蠕动的体细胞……我还能分辨出那些病变的淋巴癌细胞疯狂地裂变,数量剧增,同时像强盗一样不断掠食着营养,而那些正常的细胞不得不“饿肚子”,最后死去,成为癌细胞的粮食。
与此同时我也看到那只大眼球,它像是一只巨大的烂苹果。脉络断裂干涸,表皮上布满了一块块恶疮,疮口里蠕动着数不清的寄生虫,寄生虫仍在蠕动着,腐烂的恶疮正在向周围扩散。
我感受到了它的痛苦,那种痛苦中夹杂着绝望与憎恨,对那些病原体的憎恨。就像我憎恨那些吞噬我生命的癌细胞一样。
杀——杀了他们——
巨大的恨意闪过,巨眼里射出疯狂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