报应
回到出版社,我和主编说了林琼接受了道歉的情况,并且提供了一条林琼给我的一手消息。当做是林琼事件之后给杂志社的补偿,毕竟一年前他们并没有因为我是一个才毕业的大学生就放弃我,因为他们给了我机会,我才能供养妹妹,才能给母亲现在的生活。
B城的夜幕中,我坐着公车回家,拥挤的公车中飘着一股难闻的汗味,我看着车窗外隐匿在夜幕中的霓虹灯,回到家已经七点多了,让我没想到的是苏熙弦会回来。
打开门的一瞬,不大的客厅,小孩子的声音和女孩的笑声交错在一起,而我也已经很久没从母亲的脸上看到那种和蔼的笑容,越过母亲和小男孩,我和我的妹妹苏熙弦四目相对,然后便是她那张漂亮的脸上有些诡异的笑容,那笑我看了这么多年,却还总是像第一次看到一样,由心底带着一种恐惧,还是母亲说:“熙暖,熙弦回来了。”
“我知道……”错过妹妹的目光,我转身回了卧室,关门的一瞬,手狠狠地打在书桌上。
我有多久没有和苏熙弦说过话了,有七年还是八年,像是从我十六岁那年看过她的那种笑就再没说过了。苏熙弦很漂亮,她的那种笑容也很漂亮,但是我总觉得她的笑的背后知道很多事情,知道我十六岁那年夏天为何会慌张地回来,知道我曾经做过什么,但是她不说,她什么都不说,这让我害怕。
饭桌上,母亲小心翼翼地和我说:“给他起名字叫云智了……”
没说话,我抬头看着母亲,母亲见我抬头略微有些害怕地低下了头,只是苏熙弦却笑着和那叫云智的残疾孩子道:“云智,来听话,吃了这个。”看着苏熙弦挑衅一般的样子,我甩掉碗筷回了卧室,转身的时候,那个叫云智的孩子唤我:“姐姐,吃饭。”
窗外是漆黑的暮色,隐约能看到街灯,手里的烟散着一股说不出的味道,我望着窗外目光有些呆滞。十五岁那年,那个小男孩和那个妖艳的女人来家里的时候,只有十岁的苏熙弦问我:“姐姐,你说如果小弟弟死了,爸爸会回来吗?”
“或许吧……”我拉着苏熙弦望着不远处的夕阳。因为年少的我经历得太多,所以从小我的世界就只有母亲和妹妹。
让我没想到的是,那个一直听话,一直很善良,被我和母亲疼爱着长大的苏熙弦会说:“姐姐,那我们让他死了吧。”
手里的烟不知不觉燃到了手指间,一丝疼痛让我甩掉了烟头,说那句话的时候苏熙弦十岁,一年之后那孩子真的不见了,而她开始用那样的嘴脸冲我笑。敲门的声音传来的时候,已经九点多。开门的时候我找不到人所以习惯性地往下看,那双眼睛依旧很漂亮。看着我说:“姐姐,吃苹果。”
那个红色的苹果放到我面前的时候,像一颗鲜红的婴儿的头颅,虽然鲜红却布满了皱巴巴像是时光留下的生命流逝的印记,空荡荡的家里,母亲和苏熙弦躲在卧室看电视,懂得关心我的竟然是这个残疾的孩子。
只是看着那张脸,听着那声“姐姐”,我依旧冲他吼:“滚。”
伍
因为有林琼的消息,我在杂志社的地位如日中天,与跃然的合作也越来越顺利,我们也从台作的同事渐渐变成了恋人。而那个叫云智的孩子一直被我们所收养,只是因为我,母亲从未带他出过门,这是我对母亲唯一的要求,如果我听到邻居和我说关于那孩子的一句话,他还会成为一个流浪儿,母亲答应了,所以谨小慎微地保护着云智在这个家的命运,而他们的关系也越来越好。
林琼接连一个月都不给我消息已经是我们合作的半年之后了,我和跃然说好,攒够我们人生中的第一个20万就结婚,而我能赚到这笔钱就全靠林琼的消息,母亲的手术费已经凑齐,手术也只是时间的问题,可是术后需要大笔的护理费,苏熙弦也要念研究生。
我主动去找林琼已经是八月底了,林琼才从一个国际电影节回来没有多久,再见到她时,她不住地打电话,内容都是一样的,要买眼角膜,多少钱都买。
望着车窗后视镜里我的眼睛,如果摘除眼角膜只是瞎的话,我还真想把我的一双眼睛贱卖给她。对现在的我来说,钱是多么的重要。
挂掉电话,林琼道:“我最近没有兴趣和你做生意。”
“为了你女儿……”
看着我,消瘦的林琼冷冷地道:“我说过别查我。”
“查?如果不是我,你女儿是瞎子的事实,知道的就不仅仅是你所熟悉的人,恐怕全世界都会知道。”
吃着优格,林琼道:“那我还要谢谢你。”
我一笑:“这只是我们各有所需,就像你有你想要的,我也有我想要的一样。”
“可是现在我不想要钱了,我手里有一件大新闻,保证你卖出去会有这个数字的收入,如果你帮我找到我想要的,这些钱我一分不要。”
我知道那个“1”指的是什么,那样的数字我只在警察宣布苏正南贪污数额上听到过,那是我和那么庞大一笔钱最为亲密的距离。
“你要什么?”
“你知道的……”
有人说,娱乐记者是一名好侦探,挖掘隐匿在尘泥中的肮脏以此来谋取暴利,只是我并没有做到那么八面玲珑,我知道林琼和我说的话的意思,或许她真的已经走投无路才会选到我。
母亲心脏病突发入院的时候,我还在询问老同学关于黑市买卖人体器官的事情,毕竟这样的事情记者要比普通人得到的消息要多得多,给我打电话的是那个叫云智的孩子,他依旧叫我姐蛆,他说:“姐姐,阿姨晕倒了,你快回来吧。”
我跟着接母亲的救护车去了医院,把那个叫云智的孩子关在了家里,母亲是心脏病突发,还好发现得快。但是却要立刻做手术,立刻手术,母亲的手术一直是我最大的难题,因为我无力承担这些钱,太多,而我又不得不承担。
离开医院的路上,上午才打过电话的老同学给我打电话说:“熙暖,你要我打听这个干什么?”
我一笑:“你不知道现在好多艺人都搞什么,婴儿汤美容,把婴儿炖了喝汤,这种东西要是报道出来得多劲爆,怎么样有线索吗?”
老同学道:“有倒是有。你知道现在黑市买卖的很多器官大多部是来自哪儿吗?”
“来自哪儿?”
“街边的乞丐知道吗,前两天我们采访了一个被抓的黑器官倒卖的,他说他们手里器官重要的来源就是街边的那种乞丐,乞丐流动性大,还
没有被找到的风险,也不会有什么顺藤摸瓜,至于你说的那种婴儿汤估计就是被遗弃的婴儿,再不然就是那种从医院太平间偷出来的死胎,现在很多护士和医生都做这种买卖,几乎没有成本,婴儿死了很少有往回带的。再不然就是生了女儿想要儿子的,这种卖掉之后一个孩子能赚几千块。”
挂掉电话的时候,老同学还说:“你瞧,都是人命,你那边的大咀星都是那么光鲜亮丽,你再看我这边的纪实新闻,要说就怪一个命字。”
或许真的就是命吧,回家的公车,我依旧望着窗外,我喜欢坐着公车想问题,下车的时候路过家门口的麦当劳,我记得小时候这里就算是孩子的天堂,吃不饱的东西却有可爱的玩具可以拿。
迎着雨我把买来的套餐抱在怀里,回家的时候已经淋得透彻,空荡荡的客厅一个人都没有,打开灯的时候,没有下肢的残疾的
有个目录就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