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打扰是最后的温柔

好吧,其实江士豪偷偷用爸爸的身份证把她房间里固定电话的电话单打印出来,甚至还挨个百度过,大部分都是本地有外卖服务的快餐厅,有些外省的电话看公司名字显然是与秋葵的工作相关了。

可江士豪还是发现了点蛛丝马迹。

秋葵偶尔出门,几乎都是在早上七点前或晚上九点后。一次,江士豪接了张君雅去上学,无意间看到秋葵揣着外套的口袋向同一个方向走,步子很快。

江士豪想问她去哪里,想了想却闭上了嘴巴,直到好一会儿张君雅从单车后座上拽着他的上衣歪头看他,又顺着他的目光望出去,淡淡地说:“江士豪,再不走该迟到了。”江士豪才回过神来。

两天后,张君雅在家门口等了好半天也没见到江士豪,等不及了就跑到江士豪家楼下喊,可打开窗子的人是江士豪的妈妈,她说:“小雅啊?江士豪那浑小子没等你吗?”

张君雅才知道他早就出了家门,可也只是摇摇头对江妈妈说:“啊,阿姨,不怪他,是我自己起晚了。”

江士豪足足迟了一堂课,他好像完全忘了张君雅会等他一起上学的事,没有任何要交代或者解释的意思,不仅如此,一个上午他都看起来有点心不在焉。放学时张君雅坐在他的单车后座上生闷气,她不讲话,江士豪比她更沉默。张君雅不知道他脑袋里在想些什么,但知道一定与自己无关。

张君雅忍不住了便说:“江士豪,你不会是喜欢上了那个老女人了吧?”他不讲话,她便用更难听的话刺激他,“姐弟恋?没想到你还这么喜欢赶潮流,我告诉你,那个人不简单的,你看她染的头发、她的文身,一定是个经历很复杂的女人。”

“哦?你忘了自己哭着喊着要人家给你做指甲的时候了?”

张君雅像是被刺激了一样刻薄地说:“这是两码事,就像我去餐厅吃饭不会问那里的服务员晚上有没有特殊兼职!”

“张君雅,你就是那种喜欢用全天下最脏的话去诋毁同性的人对吗?”

原本轻轻拉着他衣角的柔软的手指仿佛是在瞬间丧失温度变得僵硬,她拔高了声音喊:“我又没说她是那种不三不四的女人,你急什么!”

江士豪猛地捏了刹车:“下车!”他的声音气急败坏。

张君雅想都没想就赌气地从后座上蹦下来,还没回神那车子已经被用力蹬了几下骑远了,她当然听到他最后说的那句“张君雅,以后我们各自上学好了”,她像是要把插在肋骨间的箭忍着痛拔出来再狠狠丢出去一样用尽全身地力气喊:“江士豪!你竟然因为一个刚认识的老女人跟我吵架!你浑蛋!”

他头都没回,就好像没听到,而张君雅用了全身力气喊的那句话,就好像真的被这秋天的风吹散了。

张君雅站在那风里,眼泪稀里哗啦地落下来。

Part4>>>>同样的目的

张君雅猜的没错,江士豪的确是为了跟踪秋葵才迟到的。

这个城市的马路都不长,秋葵走了两条街也只用了二十分钟。她走路的样子很专注,就像小孩子面对数学考卷,是心无旁骛的专注。

江士豪一直不远不近地跟着,怕她发现还把车子锁在了途经的一个公交站。秋葵是在一个新小区停下的,公寓楼有铁灰色的墙壁、白色的阳台和漂亮的落地窗。

她就一直站在外面,直到一辆黑色的别克驶出,秋葵忽然就躲在了树后,像躲进树洞的松鼠一样睁大了眼睛注视着猎人的离去。

匆匆一瞥,江士豪只来得及分辨车里是一个二十几岁的男人,可只是这一眼,江士豪便什么都懂了,他哀伤地忘记躲藏,那一瞬间他甚至只是自私地在心里想,千万不要让这个男人发现偷偷跑来看他的秋葵。

他果真没有看到秋葵,可江士豪却暴露在秋葵的视线中。

她问江士豪:“你来干什么?”口气是有点无力的。

“跟你一样。”

“跟我一样?”

“来看看自己喜欢的人。”

秋葵忽然就笑了,笑得毫不避讳:“小小年纪跟谁学的三心二意?这可不是件好事。”

江士豪被她的认真告诫弄火了:“说什么呀,张君雅可不是我的女朋友!我们只不过是发小,除了一起上下学别的什么都没有!”

她的口气却轻松起来:“现在没什么,以后谁说得准呢?”

江士豪还想说什么,秋葵却走了,自在强势得好像刚才那只瑟瑟的小松鼠是别人。

这之后江士豪就再也不肯让秋葵一个人走两条街只为看那人一眼,不管秋葵说什么,他都要跟在她身边,他给秋葵的理由是:这样以后秋葵想起去见喜欢的人,回忆里都会有江士豪,想要忘记他都难。秋葵怒极反笑:“你这样下去被家里发现怎么办?”江士豪看她时的目光是淡淡的,他说:“这不是你该操心的事。”

这段时间,江士豪常陪秋葵后就疯了一样踩着单车飞去学校,虽然不至于迟到,但常常是踩着上课铃声进教室,被班导撞见几次,起先不说,后来终于忍不住。他把江士豪截在门外,说:“江士豪,这堂课我们会分析了上次模拟考的试卷,你该去好好看看你的成绩单,比起为什么总掐着时间来上课,你更应该解释的是为什么被挤出了前十名,对你自己,还有你的父母。”

下课的时候,张君雅给考年级第一的男生说了半天好话借来了他的笔记本,又跑到后排塞进江士豪的书桌里。

“我不需要。”江士豪有点粗鲁地推开。

“那你需要什么?需要那个叫秋葵的?江叔叔他们知道会怎么样?”

江士豪长长的五根手指攥成一个拳头,用力的骨节微微泛白,他皱着眉毛很凶地说:“张君雅,我警告你……”

那声音却像被拦腰折断一样猛地收住了,因为他看到,那个女生一脸倔犟地不认输地狠狠瞪着他,却红了眼圈。

Part5>>>>等我们老了,所有问题就都不是问题了

关于“年龄不是问题”这件事,江士豪给秋葵算了一笔账,他说:“如果你总是想,你五岁的时候我才刚出生,你念小学了我还不会讲话,你十二岁时我竟然只有七岁,那当然感觉距离很大啊,可是如果你想到你五十九岁的时候我五十四岁,你七十六岁的时候我七十一岁,你就会觉得根本没差别啦。等我们老了,所有问题就都不是问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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