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打扰是最后的温柔

文/圈外点

Part1>>>>我指甲健康有光泽

江士豪第一次看到秋葵,是张君雅拽他陪她去做指甲。

江士豪说:“想被班主任骂死你就去啊。”张君雅仰着脸笑得肆意张扬,微微撅起的嘴巴露出一丝恃宠而骄,她说:“没关系,我只抹一层亮油,没颜色,就是看起来很有光泽很好看,老师问起来我就说我指甲有健康光泽也不行啊?嘻嘻。”

江士豪翻了个白眼,心里不耐地想,她一定觉得自己这个样子很可爱。

那时张君雅已经被美甲师给顾客设计的新花样吸引,她兴奋地手舞足蹈,两只手蜷成小馒头一样拄在下巴上大声喊:“江士豪你快来看啊,是龙猫、白龙、卡尔西法、无面人……啊啊啊!”

江士豪心不在焉地望过去,就看到了秋葵,当然那是后来他才知道她的名字。

她留着不到一寸长的极短的头发,染成粉色,白白小小的一张脸,五官却是极鲜明,乍看上去,像外国的小男生一样。她穿了一件很大的驼色呢外套,里面是颜色鲜明的背心和牛仔短裤。

外套的袖子有点短,她稍稍调整动作好方便给顾客画指甲时就会露出一小节胳膊,于是江士豪便看到她从手腕沿一字形飞远的五只大雁。她站起身,接了顾客的钱,抽出一半给了这里的老板就走出了铺子。

她穿了白色的帆布鞋,长长的一双腿很快就走远了,可江士豪还是看到了她的第二个文身,在她的脚脖子上,是一根彩色的铅笔,那铅笔下面是有字的,潦草得像远行前留给家里人的小字条,连成一串,撩拨得江士豪的心也随着跑远了。

他听到张君雅追着美甲铺的老板说:“她怎么走了?你叫她回来,叫她回来啊!我要她也给我做十个和那人一模一样的指甲!”

老板的声音有点无奈:“没办法,我也不认识她,她突然来了说要赚点钱分我一半,就自顾自地做了一天。”说着他低头看看手里的一沓钞票,“她可不是我能请得起的。”

张君雅怅然若失,她绞着眉毛看自己光秃秃的指甲。

而江士豪像被丢进冰窟窿里的一尾小鱼一样,愣了好一会儿才明白自己正在经历着什么。

他失了魂一样丢下书包兴奋而紧张地追出去,却迟了一步,那人早已坐上出租车把他甩出了一条街,很快看不到影子了。

Part2>>>>距离第一次见面两小时后

秋葵需要钱交房租,所以才在那间生意不错的美甲店坐了一天赚外快,偏就是别人设计不出也做不了的样子,所以价钱比其他美甲师贵一倍也照样有人想要尝试,所以那个小老板才笑眯眯地接受了这个霸道的外来者。

此时,距离江士豪第一次见到秋葵两个小时。

两个小时里住同一条街的江士豪和张君雅依照小学到高中十一年的习惯结伴回了家,同样的两个小时,秋葵凑足了房钱拖着小皮箱,从宾馆赶到那家开了二十几年的茶餐厅。

她要租的地方在三楼,房东住二楼,她麻利地签了合同,收拾好行李,跑到一楼吃晚饭,吃到一半无意间瞥到一个男生跟中年的房东站在一起亲热地说着什么,说话间房东往她的方向一指,秋葵大方地点头微笑,接着那少年便傻子一样直愣愣地看着她。

相似的眉眼不难猜出他们是父子,只是这儿子看起来远没他老子精明。

秋葵的直觉没错,这儿子不仅不精明,显然还有点傻,因为几分钟后他一脸花痴地在她对面坐下,隔着一张小小的桌子,他老套地搭讪说:“嘿,我们之前见过。”

改良版的“小姐你看起来很眼熟”吗?

不远处房东一脸狐疑地注视,秋葵礼貌地保持微笑,开口却是威胁的:“走开,不要给我找麻烦。”

对方一脸懵懂,于是秋葵顺顺气耐心解释说:“我刚租了你们家房子,而且我不想被我的房东以为我是个乱放电的狐狸精,所以,你要发花痴去找别人!”

男生怒了:“我们之前真的见过!你不记得不意味着没发生过!”

“听不懂?”秋葵不耐烦地摸摸耳后,这个动作在男生的眼里却是动人无比,“好吧,你几岁了小弟弟?”

“十七岁。”

秋葵笑:“十七岁,真美好啊……我二十二岁!”秋葵看他没反应便恶狠狠地说,“没听懂吗?我二十二!足足大你五岁!很明显我对姐弟恋没有丝毫兴趣!”接着秋葵从钱包里拿出二十五块放在桌上,“收钱!”站起身便走了。

第二次见面她就毫不留情面地撕破了脸,对他的善意视若无睹,并且强悍生猛地一巴掌拍在了他的命门上——他们不可能。

哦,差点忘记说,茶餐厅的名字是“江记正宗茶餐厅”,房东的儿子叫江士豪。

Part3>>>>我说,不用

作为名正言顺的小房东,江士豪有了很多接近秋葵的机会。

他知道秋葵二十二岁,画画超过十年,现如今是一名自由插画师。

不用朝九晚五的上班,干脆宅在家里,饿了就跑到一楼吃个套餐。江士豪借着修理水龙头的由头进去她房间一次,他拿着扳手紧张地跟在她身后,好像这间屋子并不是自己生活了十几年的地方。秋葵在家里的模样很可爱,穿着简单的灰色家居服套装,鼻子上架着近视镜,近视镜上还有一条绕在颈后的眼镜绳,黑色的金属细链,两边各缀着一颗小骷髅。

看起来也就是跟他一般大小,甚至还要小一点,怎么都看不出有二十二岁,前提是,不讲话。

江士豪修得差不多还磨蹭着不肯走,他说:“以后你吃什么就给我打电话,我给你送上来吧。”

“不用,谢谢。”

“没关系的,本来我们就有外送的,隔了几条街可以,只有两层楼就更可以了啊,而且是不要钱的哦!”

“我说,不用。”

江士豪便像融化的棉花糖一样迅速萎缩成一团,连发出的声音都闷闷的:“哦。”

“修完了吗?”他以为她于心不忍要请他喝杯汽水,哪知道下一句却是,“修完你可以离开了。”

总的来说,秋葵在江士豪的眼里是个神秘的女生。

她很少外出,也没什么朋友,说一口标准普通话,从口音上完全猜不出是哪里人。虽然她对江士豪惜字如金,江士豪也觉得那声音好听顺耳。因为没什么机会私下相处,他也没见她给家里人打过电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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