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最想说的话

心碎一地。

这件事我只告诉了你。

原本我不想说的,可那天后半节晚自修,我还是没能忍住泪水,伏案而泣。

我哭的声音有点儿大,吵得身边所有同学都有了意见。这时你拉过我的胳膊说:“跟我出去。”我怕刚恢复的手臂再出问题,只得勉强答应你。

你听我说完自己的遭遇后只微微皱了下眉,然后甩了一句:“告诉过你不要理他,这完全是你活该。”

我气急大叫:“你不要吃不到葡萄说葡萄酸!”

你哼笑着:“现在还这么说?”接着又像往常那样拍了拍我的肩膀,“都过去了,以后别那么傻就是。”

明知道他只是玩弄女孩儿的烂泥,还要奋不顾身地猛扎下去。

我从没想过一向与陈子健称兄道弟的你会这样评论他,更没想到你会因为这件事跟他大打出手。你后来笑对我说,为你打架的后果对英俊的陈子健来说有些太过严重:他失去了挺拔的鼻子,从此无法再有罗马青年般好看的轮廓,也就失去了再去祸害少女的本钱。

而你却一句也没提那件事对你的影响,陈子健的爸爸是我们高中的校长,爱子痛失美颜,当爹的当然不能坐视不管,他不念你们多年的邻里之情,一定要将你开除才算完。

当然,学校最后对你的处理还是不了了之,是我恳求爸爸出面,对校长实施压力,他没有办法,但还是勒令你马上转学。

你一时间找不到借读的学校,又是我爸爸帮了你的忙,你后来几次提起这些,想要对我说感谢的话都让我搪塞过去,甚至你父母说想来我家拜访也被我回避——这让爸爸对你产生了误解,很久以来他都说你和你家人不通情理。

其实他哪里知道,不通情理的是他自己的女儿——做尽丢人事却让他人背黑锅的脑残少女。

你转走的那段时间,学校里传得沸沸扬扬,说什么你倾慕同桌的我,所以迁怒陈子健,才闹出这样荒唐的事来。

这样的传言让我在校园里风声鹤唳,连当初偶尔出现的搭讪少年这时都避之不及,恢复独来独往的我有更多的时候来想你,而你,也有事没事就来校门口找我,我们之间真的变得十足亲密,他人看我们的时候笑里深藏含义,可我却有些忐忑。

因为我搞不明白:你这样大而化之的人,忽而萌生出这般热烈的友谊,是不是只为了偿还我爸爸救命之恩的情谊。

第七句:草药,你还记得当年那头满脑袋乱发的嚣张猴子吗?

那些话我一直不敢问你,因为在那段岁月里我只有你一个朋友,我怕面对真相,会连你也一并失去。

所以我们就一直保持着那种表面看起来很融洽的闺密关系,后来读了大学,我跟你通电话从来都是报喜不报忧,更多的时候我压根不打电话给你,因为你在大学里同样伙伴云集,而且我觉得这么久,你该报的恩也报完了,我何必再去自讨没趣。

直到有天我回到家,无聊地收拾屋子,不经意地翻到你当初送给我的那本日记,我从那里看到了你眼中的陈子健,我,和你自己。

你说小时候的你根本不是这样的,虽然也瘦小得像只猴子,但那时的你是胆怯的,弱小的,只懂得凡事躲在姐姐的身后。

是的,你有个很漂亮又能干的姐姐,什么坏事她都能帮你解决,什么好事都能第一个想到你。

可就是这样的姐姐,却没能解决自己的烦恼。她爱上了一个人,然后不顾家人的反对,毅然跟着他走了。她走的那天对你说:“李药,要懂得争取自己的幸福,没有姐姐的时候什么事都要靠自己了。知道吗?”

你当然知道,可那时的你不知道什么是幸福,也许当时的姐姐把幸福的含义理解错了,因为后来家里人费劲千辛万苦把她找回来的时候,她已经是个只能两眼发直、坐在地上傻笑的疯子。

谁也不清楚这期间发生过什么,但你知道故事的结局:这样的姐姐只能住在遥远的精神病院里,爸爸妈妈因此每天要工作到很晚,一家人的欢笑也消失于忽然之间。

你说你想过去找那个人算账,可茫茫世间,到哪里去找呢?这个世界这样的事每天都在上演,所以当你看到我痴迷地站在寒冷的世界里,企图得到一点儿陈子健的爱,那一刻,你忽然就很想紧紧地抱住我——你怕一松手,我就飞向深渊,连哭的声音也发出不来。

毕竟你太了解陈子健,他和你从小一起长大,他一丁点儿的心思都瞒不过你,你说他并不是个坏人,只是太自私太年轻,太率性地想让自己快乐,压根不顾他人的死活。

我知道你这句话说得有些过火,但心是好的。

你说你早就跟陈子健谈起过我,反复叫他跟我说清楚可是未果,你叫我不要怨你多事,也不要误会你是情敌,毕竟这世界的存在很少有浪漫满屋,多数都是战争与和平。

我知道你这比喻很不恰当,但意思是对的。

嗬!写了这么多,你终于有说起我,虽然只有短短的一句啊!

你说:“你要再这么脑残,我真要会早生白发了。我家没这先例,真的。”

看完这些,我什么都没有做,只是跑到速递公司,将一头玩具猴子邮给你。

那是高考结束后的一天,我们俩一起逛夜市时偶然看到的玩偶,我看了一眼就觉得它很像你,但你拒绝承认。

后来我将它买了下来,带在身边,却一直没有告诉你。

呵!如果我说了这些你一定会大叫:事情过去这么久,还要拎出来絮叨,苏萌你这人真是太烦!

所以我只是看你仰面朝天地睡着,一个人坐在阳光里静静地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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