秘密手记

因为他小时候看见你杀人、偷了我们家的青铜镜。所以你才要灭口吗?!”

“青铜镜的确是我拿的，但是……不管你相不相信，害死萧家的人不是我……”

萧小扬深吸一口气，盯着对方混浊的灰色眼球，那里面透着一丝恐惧，还有期待。

“你说谎!”

老人叹了一口气。从怀里摸出一本老旧的笔记本递给他，哑声说：“你把这个拿走吧。”

“这是什么?”

“你爷爷的遗物。当年就应该还给萧家，后来害怕古镜的来历被揭穿，陷害了萧卫国，本来只想让他坐牢，没想到又是一条人命。现在能把它交到你手里，也算了却一桩心愿。”萧小扬小心地接过，最后看了谭逸夫一眼，转身跑了出去。警方说不定已经展开搜查，事不宜迟，他从口袋里掏出萧大扬留下的纸条。坐上了开往乡下的大巴。

四

“组织上派我潜入国民党，其实我是有私心的，在执行任务的同时，我还要寻回一件宝物，虽然不知道它现在落入了谁的手中，但是我必须替我们萧家，把它找回来。”

“我没有任何证据证明自己的身份，只能接受制裁，这是我应得的。但愿我的家人都能平安无事。我平生积营只有一厘祖宅和一件传家的宝贝，我把它们都托付给妻子，倘若祖宅无法保住，至少留下青铜镜，它的价值无可估量，等动荡过去，天下太平，如果有必要，可以献给国家。

选夫，为克这本笔记落入歹人手中，我将它交与我最信任的友人，一旦风波渐息，请你带着它去我的家乡，转交给我的妻子珍重。

萧王雄”

晃动的车厢突然停下，萧小扬合上手中的笔记本。下了车。

从笔记里可以看出萧玉雄半生的经历，他少时参军，后来成为地下党，进入国民党，向外递送情报。但是时值乱世。他与组织是单线联系，那位联络员横死之后就再也没办法联系上组织。萧玉雄也就成为了真正的国民党。

解放以后，他作为反革命分子被处决，笔记中提到的传家宝，大概就是那面鸟兽纹青铜镜了。

萧小扬向一位中年大婶询问纸条上的地址，大婶指给他。顺便提醒道：“小伙子，你还是别去的好，那房子在闹鬼哪!附近的人都不敢靠近那边，你自己小点。”

他道过谢，按照大婶指点的路走，看见一座古旧的青瓦大房，屋顶上长满了蒿草和苔藓，柱子里也满是虫蛀的痕迹。衰败得不成样子。

走进去后，阴冷的空气顿时笼罩了全身，里面黑乎平的，光线很差，还有一股很重的陈腐味道。地上散落着一些损坏的家具，铺着厚厚的灰尘。除此之外什么也没有，这屋子的每个角落都散发着令人不快的死亡气息。

他有点累了，便在天井的石阶上坐下，又翻开那本爷爷的旧笔记。扉页上用毛笔写着萧玉雄的名字。旁边画了一个小小的、奇怪的图形，凑近了细看，竟然是之前在铜镜上看过的那个符号，既像“目”，又像眼睛。

哗哗地翻着书页，直到字迹消失，空了几页，又有新的字迹出现，他赶忙停下。第一次看时并没有发现后面的内容。这显然不是爷爷的笔迹，而是属于另外一个人。写的内容不多，有涂改的痕迹，看得出来，在写这些字的时候，这个人的情绪起伏很大。

“萧家被平反了。我明天就动身去他们的老家，希望能看到玉雄说的那面青铜镜。

如果他的回忆没有错，那很可能是夏商周时期的古物，也就是说，将推翻现有的理论。创造新的理论。

可是。萧家人会不会甘心把铜镜送给我，我知道嫂子是个固执的女人，玉雄托给她的东西，就算是死也要守住。不过她怎么能懂得那面铜镜的价值，被藏在阴暗的老房子里不见天日，那简直是暴殄天物!

它应该有更合适的待遇，它明明能够震惊学术界，如今知道铜镜存在，又明白它的价值的人，恐怕只有我了。

只有我才能带给它荣耀。它也能带给我荣耀。”

翻过一页。背面的字迹更加潦草，只有简简单单的几句话：“萧家人全都死了!我根本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嫂子和几年前相比，变了很多，我差点没有认出她来。我们说着话，她的茶杯突然砸在地上。就那么死了!其他人也死了!虽然我曾有过这样疯狂的想法，但是我不敢，除了拿走青铜镜，我什么也没做!”

文字就在这里戛然而止。难道凶手真的不是谭逸夫?还是他故意写下这段话来迷惑别人?

应该不会，他完全可以不把笔记交给萧小扬，既然拿出来了，就是做好了揭穿一切的准备。那么，萧家的十六口人的性命，不是他，又是谁害死的?

夕阳渐渐西沉，橙红的光线从天井洒落在萧小扬身后的地板上，他转头去看。这间屋子是整座房子里最大的一间，好像就是当年死人的堂屋。

这么一想，他只觉得背上凉飕飕的，忍不住打了个寒战。

他又把谭逸夫最后的那段话看了一遍——“嫂子和几年前相比，变了很多，我几乎没有认出她来。”

他皱起眉。飞快地翻出萧大扬留给他的那封信，找到其中一页，上面有一段父亲的日记——“梦中的他们脸色惨白，模糊一片，看不清容貌。我突然产生了一个可怕的猜想。如果那是真的，死在堂屋里的人是谁?我的家人又去了哪里?”

笔记和信放在一起，小扬心里顿时升起一股强烈的恐惧，他想他已经明白了父亲笔下那个“可怕的猜想”，如果没有猜错，父亲写下这段话时，应该和自己有同样的感受。

当日死在堂屋里的萧家人。或许根本不是真正的萧家人!那他们是谁?萧家的人又去了哪里?!

这些让人心惊的问题压得他几乎快透不过气来，这时天井右边的石阶下传来动静，萧小扬被吓得跳起，小心翼翼走过去，只见一块石板向上动了动。

他想起大婶说过的闹鬼传闻，心脏怦怦地跳。手心里全是湿漉漉的冷汗。那块松动的石板慢慢往旁边移开，萧小扬探头去看，下面露出一张布满皱纹的人脸，裹在花白的乱发里，冲着他咧开嘴笑了。

他差点一屁股坐到地上，那张脸动了动，伸出两条手臂，开始往上爬，竟然是一个身材矮小的人，跑到萧小扬身边，他动都不敢动，只凭那人一推，便落入石板下的空洞里。

他摔了下去，膝盖磕得生疼，头顶的洞口传来几声苍老的诡笑，渐渐低沉，渐渐远去。

萧小扬站起来，借着洞口透下的光线环顾四周，这里好像是一个地窖，但是开的位置太奇怪，还散发着一阵阵恶臭。顺着墙壁摸过去，手上传来奇怪的触感，缩回手。这才看清那是一具腐败的人骨!

他连忙退后几步，发现这个小小的地窖四周坐满了人骨。自己被围在中间，面对着他们深陷的眼窝，实在令人毛骨悚然，他忍不住低叫了一声。

“小扬?是小扬吗?”黑暗的角落里突然传出熟悉的声音。

“哥?”萧小扬连忙跑过去。“哥!”

萧大扬靠坐在地，身上缠着一圈圈麻绳。

“哥，你怎么在这里?刚才那个是什么人?”

“先别问……”萧大扬的声音听起来不太好。“趁她出去，你快把绳子解了。还有我旁边的土洞里，有一个盒子，你把它拿出来。”

萧小扬立刻听话地按哥哥的吩咐做，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