秘密手记

他从地窖里架上去，再下去抱出一个黑木盒。

“快走……快走……”萧大扬步履有些踉跄，艰难地向屋外挪，萧小扬才看见他的后脑糊着一片凝固的血痂，连忙跟上前扶住他。

兄弟俩找到村里的公用电话，萧大扬打完一个电话，才想起弟弟。

“你是怎么出来的?”

萧小扬抿着唇不说话。

哥哥叹口气，摸了摸他的头，“我还要谢谢你救了我。”

一提这个，萧小扬迫不及待地问：“到底是怎么回事?!”

萧大扬把那个木盒打开，里面是一堆碎的布片，还有两个纸包。

萧小扬注意到一片碎布上面竟然有那个像眼睛一样的符号，“这是?”

“萧家的家徽，这些碎片是萧家的族谱。”萧大扬回答，他又拿起纸包，“这个……是砒霜。”

“为什么……”

萧小扬的话还没问完，就看到哥哥瞬间沉下来的脸，身后响起许多人的脚步声。还有警车的鸣笛声。

他缓缓转过头去，看了围过来的警察一眼。飞快地把萧玉雄的笔记塞进哥哥手里，然后老老实实地蹲下，抱头。

萧大扬站起来，神情焦急，“小扬……”

“哥，还好我来了，没有失去你。”萧小扬红着眼圈，嘴角却笑出了弧度。

五

铁门打开，狱警在门口喊了一声“萧小扬，你的信。”

通铺角落里一个瘦削的身影慢吞吞爬下来。从狱警手中接过一封信。

那个狱警说：“虽然加刑三年，但是总有个头。你哥说了，他等着给你做好吃的。”

萧小扬点点头，走回去爬上床，撕开了信封。

“小扬：

对不起，我离开之前告诉过楚跃老宅的地址，所以警方才能那么快找到你，你会怪我吗?”

萧小扬轻轻地摇了摇头。

“不过这样也好，出狱以后，你就不用再过这样的日子，很快的，不要急。

关于以前那些谜题，我想已经可以完整地告诉你了，爸爸是被谭逸夫陷害的，但是杀害萧家人的不是他。二十多年前，爸爸看见死在堂屋里的人并不是萧家人，你在地窖里看到的尸骨，才是真正的萧家长辈，死因是重物撞击和失血过多。

我推测，当年应该还有一批人知道铜镜的情况，他们在爸爸出去的那段时间里杀害了萧家十五口人，但是谭逸夫接着就到，他们不得已扮作萧家的人出去接待，这些人死于剧毒。

下毒的人是我们爸爸的母亲，也就是我们的奶奶，当年她本就存着必死之心，把砒霜下到家里的水井，然后把爸爸赶出去，为萧家留下一点香火。

你也许已经猜到了，当年的惨案，还有另一个人幸存，就是把你推进地窖的那个人，是我们的奶奶，她还没有死。爷爷被处决后，只有她知道铜镜的秘密和位置，所以那些人没有杀她，可能只是敲晕了丢在地窖里二十多年，她在废弃的老宅存活下来，靠偷别人家的剩饭剩菜过活，我去的时候，她好像把我当做了爷爷，所以袭击了我。

她已经疯了。

还记得萧家族谱吗?我把它们拼起来以后发现，我们的爷爷是国民党某个高级将领的私生子，青铜镜是萧家祖传的宝物，但是那个将领死后，镜子落入了别人手里，所以他潜入国民党时，也把古镜一起偷了出来。

镜子上刻着萧家的家徽，如果爷爷的身世被发现，在当时那个年代会殃及全家，谁也逃不过厄运。所以我想，这就是奶奶宁愿死也要将秘密带进棺材的原因。”

信的最后，写了一行字：谭逸夫已病逝，奶奶被送到了疗养院，等你出来，我们一起去看她。

萧小扬缓缓折起信纸，长舒了一口气，心头的疑问和阴霾终于随着真相大白而烟消云散。

二十年来的风云变迁，纠缠着每一代萧家的子孙，单是在祖宅，就赔上三十几人的性命，善意与恶意搀杂，人命与人情交错，已经无法单纯地对其中一样下任何定论。

纵横了几十年的恩怨，就在这里，画上句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