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愿

只是我忘记了人的愿望是会变化的,会越来越多。

后来,我还是隐隐约约听说常烁和另一位女生经常出双入对的事实。常烁曾经敷衍过我,那只是一个谈得来的异性朋友。

“郑晓,这只是逢场作戏,你知道我要哄住了她,她高兴了,她爸爸也就高兴了,我也许会得到升迁,到时你我的愿望都会实现的,我明白你有很多愿望,让我来帮你实现它们好吗?”说罢,常烁给了我一个温暖的怀抱。常烁一定想不到,他的这番话被我用手机无意中录了下来。

不久,我又看到了他在一家西餐厅正在喂另一个女生提拉米苏,两人甜蜜的样子令我心灰意冷,他根本是在欺骗我。

我拿着手机拍下来的图象质问他们,而他给我的答案是令我目瞪口呆。

“对不起,感情的事情不能勉强,我希望你能接受这个现实,请你放开手祝福我们吧!”果然,看到时机成熟了,常烁说出了分手的话。在现任女友面前他是冷静镇定的人,我则仿佛是个不讲理纠缠不清的人,在那个女生眼里我看到了轻视与嘲笑。

“你不是说过这是一场游戏吗?你只是想用它来实现你我的愿望,对吗?”我在做着努力试图挽回他的心。

“不要胡说了,你说什么也没有用了,我现在的愿望就是请你快点消失,不要再来烦我了。”常烁说完扬长而去。

是的,这个女生能满足他更多的愿望。他在女生父亲的公司谋得一个不错的职位,能拥有美好的前途,拥有更多的财富,相比之下我可以满足他的愿望是那么苍白与渺小。

可是,爱使人疯狂,绝望之下不甘心的我要做最后地尝试。我把那段无意中记下的录音文件发给了常烁,告诉他我也会把这个东西发给那个女生和她爸爸,想知道他们听见了会有怎样的心情。

其实,我只想吓吓他,希望能让他知难而退回心转意。果然常烁显出很着急的样子,打来电话叫我不要乱来。

新年第一天,我跟踪他送女生回家,在她家楼下我掏出手机给他发短信:我就在你所在地方的附近,你可以打开窗帘看到我,今天你要陪我,否则你身旁的她会收到一件很有意思的新年礼物哦。

可是,窗口没有任何动静。

为了试图唤回他对我们感情地关注,我又伤心地说:今天是新年,去年这个时候我们一起在广场里的许愿墙里写下我们的愿望,现在你知道我最大的愿望是什么吗?

似乎为了配合我压抑的心情,天空中竟然飘起了雪花。它们如同坠落的星星般在我身旁悄然落下,没有光亮,只有融化后停留在皮肤的冰冷,衬托着掌心里的手机如同失去心跳般的沉寂。

仿佛从天而降般,一辆黑色的汽车不经意间开了过来,那辆车的司机一定是看到了我,为了避让我他猛打方向盘,冲向了便道,撞上了一堵墙。坐在前排的是一对中年夫妇,他们都血流满面,而后排的窗户上是一个小女孩惊恐地睁着一双眼睛,汽车从我身旁呼啸而过时,在那一瞬间我和小女孩清楚地对视了一下。

后来,在报纸上,我看见新闻里说,被撞坏的临街货铺需要赔偿。虽然有路人说,曾出现过一个一闪而过横穿马路的年轻女孩,汽车明显躲闪不及再加上路滑冲到了一旁。可惜未在现场发现女孩为此事做证,而该路段地处郊外,没有监测录象,无法核实路人的证词是否属实,因此不得已肇事者的亲属只好负担起赔偿货铺主的损失。

那天,我走掉了。我想那刺耳的刹车声响彻了半天,却没有让常烁掀开窗帘再看我一眼。显然,一个不在乎我生命的爱人即使用要挟的手段留在身旁又有什么意义呢!

而那小女孩惊慌的眼神一直在我面前挥之不去,所以当我看到米蓬时,就在想是不是偿还的时刻到了呢?

8

我认定米蓬是那场车祸里幸存下来的小孩。所以她只是一个普通的小孩,她不仅没有实现愿望的能力,还对已经发生的事情意识上拒绝接受。她一直认为爸爸与妈妈是出去旅行了,早晚会来接她一起走的。而她的同父异母的哥哥因为父母的突然离世,不得不取消出国上大学的打算,与妹妹相依为命。他一天打两份工,一方面为了抚养妹妹,一方面为了偿还车祸后的债务。所谓的寄养在亲戚家也是为了让妹妹能顺利进入这所幼儿园而找到的合理理由,事实上,车祸后由于债务纠纷,所有亲戚们都对他们躲之不及。

而他倾尽全力把妹妹送到这里,是因为这里有我。

那束玫瑰花是一定他买来的,他找到常烁威胁他给我写一张卡片,让我误以为是自己的男友送给我的。其实,在我看到签名时,我就知道了,因为自从车祸后,常烁已经和我是陌路人了。一个不顾及我生命的人,我怎么还会爱着他呢!

而那盒冰激凌更是让我确信米蓬的出现绝对不是偶然。

但是现在已经连累到了小胖子,他的保姆遇到抢劫到底是不是偶然的事情。这和米蓬有没有关系,或者说是不是在继续警告我呢?

看着米蓬苍白的小脸,我不敢往下想。

我找到了米蓬的登记卡,那上面联络方式只有一个手机号,我打了若干次,没有通,而登记的地址据说是她寄养亲戚家的地址。

“米蓬,老师有个愿望,就是想见见你的哥哥,你说好吗?”我几乎是用尽全身力气来表达自己的愿望。

“老师,我哥哥也有个愿望呢!”一提到愿望,米蓬就一下子来了精神。

“是,是什么呢!”我有点口吃。

“他的愿望就是要你见见我的爸爸和妈妈。”米蓬笑了笑眨着眼睛说,“老师,你想见吗?”

“我,我……”我的胸口像是被什么压住了,只好从教室里逃开了。

9

米蓬的妈妈真的出现了,是一位大大咧咧的女人。她是来给米蓬办理退园手续的,见了我就抱歉地说:“对不起,老师,米蓬这孩子给你添麻烦了。”

“你,你真的是她妈妈,不,我是说……”突然其来的变化让我不知所措。

“老师您真逗,我不是她妈妈谁是呢,不过我和她爸爸做建筑的常年变动工作地点,搞得这孩子也变来变去,有时还要工友帮着接送,您不熟悉也是正常。”女人笑盈盈地说。

“哦,我听说,呃,她还有一个哥哥是吗?”我咽了咽唾沫。

“一定又是米蓬跟您说了什么吧,哎,这孩子,自从他哥哥去世后总是自言自语的,也难怪他哥哥是为了陪她游泳就没再上来,以前的老师说她总是沉浸在自己臆想的世界中,认为哥哥还在守护着自己,我以为换个环境把她送到这里会好转些,老师,您说,我是不是应该给她找一个专门机构看看呢?”女人说完用担忧的目光看了我一眼摇摇头走了。

“校长,你不是说米蓬是车祸的幸存者吗?她的父母不是都在车祸中去世了吗?”我找到校长问。

“是吗,我怎么不记得,哎呀,郑老师,孩子多,是不是你给记混了?”校长关切地看着我,“马上假期了,好好休息一下吧!”

是吗?是我记混了?我的脑海里一片空白,车祸,米蓬的哥哥,这一切都是米蓬编的故事吗?

那束鲜花是怎么回事?我拨了常烁的电话,话筒那边是惊喜的声音:“郑晓,你终于愿意理睬我了,我知道一束花不能唤起你的原谅,不过我会努力做给你看,以后我天天送给你一束玫瑰花好吗?”

不对,不对?怎么会是常烁送的呢,应该是米蓬怂恿她的哥哥送的,目的就是让我相信他们在惩罚我。

对了,还有冰激凌。我默默地挂断电话,踱步回到家,意外地在楼道里看见邻居家的十岁小女孩拿着冰激凌盒子在喂猫喝牛奶,屋里还传来她妈妈的叫声:“少喂点,猫吃多了会拉肚子的。”

“知道了哦。”小女孩乖乖地蹲在我门口的附近,看见我开门还冲我笑一下,露出两个小酒窝。

不是冰激凌,而是牛奶,它们都与米蓬没有关系。

那么,小胖子的保姆是怎么回事呢?我刚打开电视,里面的新闻正在说日前本市出现几起骑车抢劫路人财物的犯罪分子已经抓获归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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