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与我的对决
夏塔塔是因为得不到简沁的爱才会一次又一次地去杀人,可最后警方居然鉴定她患有严重的妄想症。所以她可以逃脱死刑,并被送入精神病院,但也注定了她将一辈子被囚禁在那里得不到自由。这么一个可怕的女孩居然逃脱了。可在她逃脱的一年的时间里,她就像消失在这个世界上一样,不再有任何消息。直到今天早晨,我收到了一封署名为夏塔塔的人写来的邮件:
我和简沁一起长大,可他最后选择的人竟然还是你。不能成为他心中的最爱是我一生的遗憾,但我不会就此甘心的,我会一直融入到你们的生活里,永远不会离开!
我明白,这个疯女孩在蛰伏了一年之后,要采取行动了,说不定哪天,她会突然在我眼前跳出来,杀死我,就像杀死那些男孩一样残忍,凶狠,恐怖。我读到她的信,内心里涌现出无限的恐惧,连拿着咖啡杯的手都一直在颤抖。因为我看到了那个案子里的照片:酒桶里的腐尸;墓园里的白骨和医学教室里的骷髅……也许,我会是下一个。
在我崩溃之前,我一定要找出简沁失踪然后被通缉的真相。我接受了那天打来电话的罗伊的邀请,要找到真相,第一步是在案发的起始点寻找线索。
当我看到罗伊的时候,我的心里依然七上八下,忐忑不安。我约他在柏拉图图书室见面,我想知道他能用什么方法来调查我所面对的迷局。他的脸色很苍白,右脸上还有一条很长的刀疤。虽然是个典型的亚洲人模样,却有着欧洲人的魁梧。他蓬乱而甘草式的发黄色的枯发更是让人觉得他怪异到有些令人畏惧。
“有人死在我家的门口,简沁两手鲜血地出现在我家门口,后来我被打昏了,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之后当我再回到案发现场的时候,所有的痕迹都被抹去,所有的线索都荡然无存。就算我把这件事情和别人说,别人甚至都不会相信曾经真实地发生过这起凶杀案。”我终于鼓足了勇气,我必须冒险一次讲出我经历的事,但我没有告诉罗伊简沁在我面前承认杀人的事。
“没有被害人,没有凶手,甚至没有案发现场的任何痕迹,连作为目击证人的你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看来,我们只能做一次虚拟案发现场的假设性推理了!”罗伊哼哼出这几句,很明显,他的嗓子是哑掉的。
我和罗伊一起去了我住的房子的门口,在路途中,他给我讲了他的经历。原来,他过去在美国是一个出色的探案人员,可惜遇到了一个难对付的凶手,那个凶手试图在暗处伏击他,刺得他浑身是伤,幸亏他身手敏捷才逃过一死,但他的喉咙却被刀子割伤,所以他变成了哑嗓子。因为伤重,他再也不能做探案人员了,但精通侦查逻辑的他却成了知名的推理小说家。
“诺兰的案子有多处疑点,很可惜,当时慌张的你都没有注意到。”罗伊很认真严肃地扫视着我家门口的布局,他还从上衣的口袋里拿出一个小本子,在小本子上记着什么。突然,他停了下来,很认真专注地回过头来,问了我一个问题:“你真的相信简沁会杀人吗?”
我被罗伊这突如其来的问题给震撼到了。是啊,我真的相信他会杀人吗?即便他真的杀了人,我会理解他杀人的理由吗?他究竟是一个什么样的人?我到底有没有真的相信过他?
Chapter 4 逻辑分析的对话(罗伊)
“我们来分析一下案件的性质,死亡时间,地点,杀人工具,杀人动机,作案方法,作案人数和可能的作案人吧。当我们把所有的信息都分析一遍,整件事的轮廓就会清晰起来。”我蹲在地上,那个地方正好是乐文夕指出的她发现诺兰尸体的地方。
被害人死亡的时间显然是在乐文夕出现之前;死亡的地点也无法确定乐文夕的家门口就是案发第一现场;凶手作案的工具更无法确定,虽然乐文夕看到了简沁的手里拿着枪,但不能肯定死者的身体上受的就是枪伤;作案的方法只是乐文夕猜测的由简沁开枪打死人,但被害人身上的血迹是否由枪伤导致还是个未知数;正因为以上的疑点,所以不能得出作案人只有简沁一个人,或者简沁是不是作案人也不能确定;至于简沁是否有杀人动机,这也是需要重新推敲的事。
“我们来做个假言推理。”我对身旁的乐文夕说道。
“也就是在没有任何实质性证据的情况下的胡思乱想?”乐文夕说话很犀利。
“我会写出几种假设的情况,你在后面写出可能的答案和你的理由就可以了。”我饶有兴致地对她说道,当我看到乐文夕疑惑的表情时,我却十分肯定,对她考验的时刻来到了!我摸了摸藏在我口袋里的枪,想着:她的未来就决定于她将要给出的答案。
“我的答案?”乐文夕一边迟疑着,一边接过我在小本子上写出的几个问题。
乐文夕很认真地看着那些问题,她坐在地上,手里拿着笔,时而看看她家的门口,时而像是陷入一种回忆中。虽然只有几个问题,她却回答得十分艰难。大约一个小时之后,她把那张纸递给了我。我看到那张纸,内心里无比沉重。
假设一:诺兰发现了简沁作为连环杀手的证据,并且要揭发简沁,简沁知道了,所以要杀死诺兰。你认为简沁会是一个为了掩盖自己的罪行而杀死无辜之人的凶手吗?
不会。我相信简沁,即便他真是一个连环杀手,他所杀的也都是罪恶之人,他不会杀好人的。
假设二:诺兰发现了简沁杀人的证据,简沁知道了,但没打算杀死诺兰,又是谁杀了诺兰呢?为什么要杀诺兰呢?
简沁即便知道犯罪地理学家诺兰发现了他的杀人证据,简沁也不会去杀死一个探案者,我相信,那不是他杀人的规则,因为即便他要杀死诺兰,也不会在他最喜欢的人面前去杀人。所以我相信,杀诺兰的人就是制造迷局的人,他要杀诺兰很可能是希望通过诺兰的死来打击我对简沁的感情。
假设三:诺兰根本没有掌握简沁实质性的犯罪证据,但他却依然和简沁都出现在你的家门口,依然倒在血泊之中,这又是为什么呢?
一定是有人要挟简沁在我面前承认杀死了诺兰的事实,如果简沁真是一个杀人的高手,他一定不会把他杀人的一面展露在我面前。他知道,我接受不了。
“我们根本没有任何实质性的证据,一切都只是一个虚拟案犯现场的分析方法。所以,你的直觉也许比理性的判断更有助于解开谜团。”我手里拿着那张纸,看着乐文夕在夕阳下凝重的脸。
乐文夕并没有看到简沁杀死诺兰的那一幕,所以并不能肯定,在乐文夕这个目击证人出现之前,没有其他人杀死诺兰,朝着诺兰开上致命的一枪。并且由于没有发现诺兰的尸体,所以也无法确定诺兰是不是被枪杀,他身上的血迹很可能是由其他的利器所造成的。更何况,正是由于没有发现诺兰的尸体,诺兰是否真的死了,也成了一个无法确定的事。
“如果我相信简沁,他便不会是一个杀死诺兰的凶手;如果我不相信简沁,他在我心里便永远都是一个凶手。我曾经不相信他,但这一次,我选择相信他,我想,他没有杀死诺兰,他更不会在我面前去杀人。因为他爱我。”乐文夕有些瘦弱的肩膀因为啜泣而有些颤动。
我看到她哭泣的样子,更加明白,她的未来会是怎样的一个未来。
Chapter 5 你的选择决定你的未来(费朗倾)
外面夕阳迷离,里面歌舞升平。灿烂笑脸来自放肆青春,狂野不羁来自个性张扬,每个人都尽力欢歌畅饮,扭动身躯,好像要把已经来不及释放的纯真在最后一晚彻底耗尽。城中最有名的博汲大学正在我的最豪华的Lebenswelt Show展览馆举办着一年一度的毕业舞会。看着那些青春美妙的脸孔,我的记忆回到了三年前,我看到乐文夕的那一刻:简沁身穿白色礼服,姿态优雅地伸出右手,向他的乐文夕邀约一支舞。而我却只能站在他们的身后,嫉妒着他们的爱情。
而我,如今,穿着黑色的礼服,再一次一个人落寂地站在舞会的角落里,戴着耳机听着我最爱的乐文夕和罗伊之间的对话。也许乐文夕对我还有一点残留的感情,也许只是惯性使然,所以她的脖子上还一直戴着我曾经送给她的项链。但她不会知道,那条项链其实是窃听器。在我离开她之后的日日夜夜,我一直都通过窃听器来了解她的状况。我很清楚地听到了她和罗伊之间的对话,所有一切只能证明,她最爱的人依然是简沁。原来我跟她在一起的那两年的时间里,即使她连记忆都被抹去了,却依然无法抹去她对简沁的感情。但她不知道的是,当她站在简沁那一边的时候,她也便是同死亡站在了同一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