刑者·提灯人

有女人咄咄逼人的声音;有中年男人的大声咆哮;有一个老人在不住地咳嗽;有一个女孩的哭泣声,阿普听出来是小寻的声音。

声音越来越模糊,从争吵变成了密谋着什么,窸窸窣窣的声音就像是一只调皮的手,拨弄着阿普的好奇心。

阿普走出了房间,把耳朵放在小寻的房门上。

门突然打开了,小寻双眼死死盯着阿普,似笑非笑地说:“你怎么还不睡觉?”

手腕上的马灯忽明忽暗,阿普打了一个冷战,那声音似乎是几个人同时在发声,阿普竟然没有听出是男是女。

这个世界是有味道的,向日葵,是清晨阳光的味道;酸涩的青苹果,是学生的味道;浓重的煤气,是死亡的味道。

梦里,阿普似乎陷入了泥沼,那种想醒来却怎么也睁不开眼睛的无助感充斥了他的梦。

手腕上马灯的吊坠闪烁着罕见的红光,由橙红一点点变得血红。

手上刺痛的灼热感让阿普终于醒了过来,他看了看手腕,惊出了一身的冷汗。执行了那么多次的任务也没有这一次来得惊险,危急时刻,这盏灯又救了他一次。

偷偷告诉你,如果这盏灯变成了血红色,那么阿普的生命也就走到了尽头。

阿普闻到了浓重的煤气味儿,这是要人命的味道。

他急忙走到厨房关掉了煤气阀,打开了窗户,所幸现在屋子里的浓度还不至于爆炸。窗外的月亮又大又圆,明天就是农历十五了,月圆的日子。他忽然想起了小寻。

小寻的房门紧关着,阿普敲了半天,里面竟然传来了打斗声。阿普的第一反应就是家里进来陌生人了,小寻一个柔弱的女孩子,怎么能打得过别人呢?

阿普想把门撞开,但是因为一些特殊的原因他没办法做到。至于他为什么撞不开门,我一会儿再告诉你。

就在阿普急得团团转的时候,门从里面被撞开了,小寻摔了出来。阿普看了一下小寻,就急忙到她房间里去抓坏人。可是房间里只有凌乱的物品,没有别人。

就在这时,小寻站了起来,一只手狠狠地掐着自己的脖子,身体慢慢在升高,直到两脚都悬在了空中,就像是有一个人掐着她的脖子把她提了起来一样。

呃,自己把自己提了起来,这其实是违反物理学原理的一个动作,切勿模仿。

阿普惊讶得下巴都要掉下来了。他走到小寻面前,看她痛苦的样子估计要被掐死了。阿普用力地扳着小寻的手臂。

小寻突然睁开了眼睛,瞪着阿普,大喊道:“滚开!”然后另一只手重重地推了他一下。

就像是一根无助的稻草,阿普的身体撞在了墙上,晕了过去。

失去意识之前,阿普忽然很想笑,一个女孩子的嘴里发出了一个男人的声音是挺滑稽的一件事。

因果是一种很玄妙的理论,说得通俗一点,任何事都有它的代价,有些代价是我们生命无法承受的重量。

醒来之后阿普觉得整个世界都在旋转,这感觉比晕船还难受。小寻在他身旁焦急地等待着,看到他睁开眼睛,这才笑了出来。

对于昨晚发生的事情,小寻解释说是自己的梦游症发作了。

大家都不是傻子,她这么说你会相信吗?

这时,电话响了,小寻识趣地离开了。

是陈沉的电话,他说:“阿普,夏先生让我告诉你,快看今天的财经新闻。”

阿普揉着太阳穴打开了电视机,一边换着电视节目,一边说:“老夏要买股票吗?果然是身残志坚的典范。”

陈沉说:“今天的新闻对你有帮助。”

新闻上说,某上市公司因为老板失踪多日,导致股票大跌……

阿普记下了那个公司的地址,他穿上衣服准备出门,发现口袋里有一张纸条,上面写着:离开这里,千万不要再回来了。

隽秀的字体,一看就是出自女孩子的手笔。阿普笑了笑,把纸条放进了口袋。

在公司里,上下都乱套了,大家就像是没有头的苍蝇。阿普找到了董事长的秘书,说自己是警察,证件是阿普在路边买来的假证,这是一个荒唐的时代,一张小小的卡片就能证明你的身份。

阿普在董事长秘书那里了解到,失踪的董事长是一个体型壮硕、脾气火暴的中年男人。在他失踪之前,秘书最后一次帮他安排行程是乘坐他的私人游艇去度假。

“跟他一起去的还有什么人?”阿普像模像样地问。

“董事长平时和他大学时的教授,还有一个大学时代的女同学来往比较密切。哦对了,他的女同学就是现在当红的歌星,你一定认识她的。”秘书很认真地说。

阿普来到了管理游艇的服务公司,调出了董事长的私人游艇的出行记录。工作人员对他们的印象还挺深,他告诉阿普,游艇的主人是一个五大三粗的男人,带着一个儒雅的老人和一个把自己包裹得严严实实的女人,和一个明星很像。

阿普点了点头,他们的游艇一定是在海上遇到了风浪,被海浪冲到了那个小岛上,那三具骸骨一定是这三个人。

可问题是这和小寻有什么关系呢?

这时,工作人员叫住了阿普,说:“哦不对,他们不是三个人,而是四个人,其中还有老人的保姆,是一个很年轻的女孩子。老人的身体不好,女孩子负责照顾老人。”

回去的路上,阿普一直在思考,他实在猜不透小寻究竟是怎样的一个人。

十字路口前,大家都在等待着绿灯亮起。这时突然有人在背后推了阿普一下,阿普轻飘飘地来到了马路中间,两边都是急速飞驰的汽车。

阿普转过身,找到了正在流着眼泪的小寻,她一脸愧疚地对着阿普说着什么,然后转身消失在了人群里。

阿普知道她在说:“对不起。”

一阵刺耳的刹车声响起,一辆出租车在即将撞到阿普的一刹那终于停了下来。

出租车司机双手紧握着方向盘,脸色惨白。嘴里还不停地絮叨着什么。

阿普忽然开心地笑了,他走到司机旁边。

司机的嘴里一直在说:“这次不会了……这次不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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