刑者 光阴行者
文/逡罗
时间对我来说没有意义,我不在任何地方,却又无处不在。
这个故事无论如何我都要用第一人称来讲述,因为这样比较酷。
先说说我吧,我姓阎。我敢保证在你生活的世界里一定听说过几个和我有关的故事。那些故事或多或少地掺进了诡异的宗教色彩,总之和真相相去甚远。
时间对我来说没有意义,我不在任何地方,却又无处不在。不过我还是想抽出一点时间问问你,时间计算着你们的生命,可是什么又在计算着时间的生命呢?
这是一个很深奥的问题。
你有想过吗?
这也是一个很诡谲的问题。
你怕吗?
如果你不忙的话,我倒是很愿意和你谈一谈。谈什么都行,宗教、哲学、艺术……
我又开始对着镜子自言自语了,人一上了年纪就喜欢唠叨,我知道我早晚会疯掉。
我守着这个钟表铺不知道多久了。偶尔会有人光顾,他们和我都不过是各取所需罢了。对他们来说,时间是奢侈品;但对我来说,时间不过是生命的延续罢了。我有的是时间,可横亘在这漫无边际的光阴里的还有漫无边际的孤独。
我用了好久才意识到自己似乎是病了。我能同时和三十几个自己聊天,厉害吧?对了,我的铺子就叫“光阴”。
修罗打了一个哈欠,看着我的眼神里还有一丝倦意,它冲着我低声叫着。
它又饿了,它的生活似乎只有两种状态:睡和吃。为什么我不能和别人一样有一只正常的宠物?
即便如此,能一直陪着我的,也就只有这一条贪吃的狗。
那天似乎很晚了(我没有早晚的概念,这么说是为了让你更明白而已),我正在对着镜子和自己聊天,我的皮肤越来越白了,这没有什么可羡慕的,如果你很久没见过太阳的话,你的皮肤也会呈现出这种病态的白。
不知道什么原因,我和自己吵了起来,我随手拿起身边的一只手表扔了出去。手表打在墙壁上,零件四散。
我忽然清醒了很多,这只手表上的名字是“吴常”。
我的头都大了,这个吴常一定会给我惹很多的麻烦。就在那一刻,我决定要招几个为我工作的人,来分担我的压力。
找到吴常的时候,我费了一点脑筋。毕竟这个人成了这个世界最大的变数,我给了他一份工作,直到他下一次背叛我为止。(在《刑者·吴常》中,吴常拥有再生的能力,他的生命无休无止)。
除了吴常,还有很多有趣的人肯为我工作,我从他们的身体里拿走一部分,再送给他们一些东西,就这样我做了老板。
可让人沮丧的是,我却怎么也修不好吴常的手表。
门上的铃铛声在提醒我有生意了。那个男人走进我铺子里的时候,我知道我又可以享受这短暂的欢愉了。
我终于可以放下了吴常的手表,去做一些有趣的事情了。
男人一脸沮丧,说:“师傅,您受累看一下,我这表坏了。”说着他递过来一只手表。
我接过来看了一下,那是一只很普通的手表,但是真正有价值的只是时间,再昂贵的手表都不过是徒增肤浅而已。
手表的分钟和时针形成了一个“V”字型,就好像一个诡异的微笑。
我也露出了一个微笑,说:“小伙子,你的手表没坏。”
“可是它不准了。”男人说。
“那是你的时间乱了。”我笑得更深邃了。
“我的时间?”男人彻底糊涂了。
“把你的时间给我吧。”我装作不经意地说。
看着男人不知所措的样子,我无奈摇了摇头,指了指男人的身后。整个一面墙上都是密密麻麻的抽屉,每一个抽屉上都有一个标签,每一个标签都属于一个人。我敢打赌,这个世界上没有一个人能数得完这面墙上的抽屉。
男人一眼就发现了那个写着“赵赢川”的抽屉。如果把你的名字写在一张密密麻麻都是字的纸上,你也能一眼就看到自己的名字。这是另一种层面上的深邃。
我看到他身体震了一下,除了他最亲近的人之外,很少有人知道他叫赵赢川,大家都习惯叫他“老三”。而现在在这个陌生的钟表铺里居然有着一个写着他名字的抽屉。我猜他现一定感觉到脊背发凉。
“拉开抽屉。里面就是你的时间。”我提醒他。我们现在可以叫他老三了。
老三拉开抽屉,从里面拿出一只样式很老旧的手表递给了我。
“这里怎么会有写着我名字的抽屉?”老三问。
“每一个抽屉代表这一个人所拥有的时间,我这里有所有人的。”我直视着老三的眼睛,看得他心里发毛。
他一定不相信我说的,也许还会认为我是精神病。不过我会让他相信的。
我调整了老三的时间,只是一个小问题。
“多少钱?”老三礼貌地问。
“呵呵,我不收钱,只收时间。”我笑吟吟地说。
老三又皱了皱眉,他更加笃信我精神有问题了。他现在只想离开这里。
“小伙子,你能找到我的铺子就证明我们有缘分,这段时间就算我送给你了。”我对着老三的背影说道。
他很快就会相信我了,因为在他进来的时候,正巧遇到了一个老人,老人看他的眼神有点警惕。现在他走出去了,那个老人还在,眼神仍然保持这警惕的神色。就好像老人一直在等着他出来一样。
突然老人睁大了眼睛,像看到了什么不可思议的事情一样惊惶地离开了。
老三突然想起了我刚才对他说的,这段时间就是送给你的……
我猜你一定没有想过,你以为神不知鬼不觉的时候,其实都被一双隐匿的眼睛窥视着。这双眼睛属于我,我什么都不说,却洞若观火。
那天老三走了之后,修罗对着盯着他的背影看了好久。我看了它一眼,它似乎在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