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在回忆里绚烂

像个小狮子,时不时对我暴躁地瞪眼睛,为了多玩几秒钟的游戏会不情愿地撇嘴对我说,林芭啦,你是世上最美丽的女子,所有男子都为你癫狂。你还会和我们一起窝在网吧里吃盒饭,和我们坐在烟雾缭绕的环境里,不顾自己的白衬衫早已皱巴得像咸菜。其实有时,当我转头去看你的侧脸时,我都会有种不真实感,心里也会有小小的罪恶感。我把一个高才生带成了像我一样混日子的差生,这说起来多牛啊。可是,不知道为什么,我觉得心里有若有所失的怅然。我闭下眼就把它们压在了心底。我告诉自己,是你自己要泥足深陷的,不关我的事。

莫微微匪夷所思地说,芭啦,我真不明白这骆千山怎么会和你厮混到一起,他不是像你一样父母离异突然受刺激了吧。

说完这句话,莫微微突然闭嘴了,我转过头若无其事地嘲笑莫微微,你脑袋被“离异”了吧,怎么看谁都像父母离异的。

那晚,莫微微回酒吧赶场时,我拉你一起去了,说是给莫微微捧场,其实我就想喝点酒。

每次喝点酒,这个世界在我眼里就会五光十色,鲜活起来。

你托着头问我,为什么呢?

因为……我眯眼看着不远处卡座那儿的男女答非所问,因为这世界有很多贱人……

我端着酒杯,摇摇晃晃地朝卡座的男女走去。

好巧啊。我笑靥如花地看着男人,举起酒杯。男人看到我先是惊异,转而愤怒。

我冷笑着把酒杯里的酒从女人头顶哗地倒了下来。

啊……女人一声尖叫,男人站起身扬起手朝我挥来。

男人的手还没到我耳边便被随后赶来的你制止,我转头用酒杯抵住男人的手腕一字一顿道,你信不信,你今天敢动我一根手指,明天泼她身上的就绝对不会是酒。

男人瞪着双眼铁青着脸看着我,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你这个疯子。

哈哈,我仰头大笑道,爸爸,我是疯子,但,这是拜你所赐。

我从酒吧冲出来后开始蹲在树边吐,眼泪从眼眶里涌出,我边大声地咳边死命掐着喉咙干呕,可是我吐不出任何东西,只是觉得天昏地暗。一个温热的怀抱从背后袭来,你焦急若狂的声音在耳旁响起,你说,芭啦,没事的没事的,喝点水。说完你一只手递了水在我嘴边,另一只手拉开我掐喉咙的手,我像一个游走在沙漠里的人看到了绿洲,咕咚咕咚地喝起水来,直到把灌进去的水都吐出来,我终于边咳边慢慢地平静下来。

我转过身,靠在你肩上呜咽。

骆千山,为什么会这样,为什么我会出生在这样一个破碎的家庭?为什么我会有这样一个薄情出轨的父亲和一个只会以泪洗面的母亲?我仇恨这个世界!仇恨把我逼到一角,只会赐予我伤害和彷徨的命运。我好难过,我难过得想撕开心挖出肺。我难过得想就此了结生命。可是这些话,我都讲不出口。

我只能将这些难言之隐发泄在哀号里,到最后,我只会静静地流眼泪。我从你肩头离开,转身沙哑着声音对你说,骆千山,你走吧。

夏夜的凉风吹起我的头发和衣裙,身后你的声音像是从远古传来,带着空荡荡的忧伤,你说,芭啦,让我陪着你吧。

让我陪着你吧。

骆千山,你一定不知道,这世界上有很多让人伤感的话,比方说我不爱你了,我不想看到你,我恨你,甚至是你借我的钱什么时候还,可是这些在我心里,都不及这句“让我陪着你”。

那年父亲抛弃母亲,软弱的母亲悲痛欲绝却又无力反击,她每天长吁短叹,夜不成寐。我让她离开这里,回到外婆家里。

那时她也是这样,如你一般,忧伤地说,让我陪着你吧。

我一口回绝了她,冷漠尖厉地对她说,我不想看到你。

她临走前柔弱的眼神我到现在都记得,她说,芭啦,我知道你一直都不喜欢妈妈,妈妈懦弱,让你看不起,但,妈妈是爱你和你爸爸的。

然后,她便走了。永远地走了。

因为,她坐的那列火车脱轨,她消逝在了那条轨道上,永远不会再回来。

而我,也永远没有机会告诉她其实我爱她。

因为爱她,才不愿看到她不快乐,才不让她陪,让她离开。

骆千山,我的世界充满了凛冽和绝望,我不是一个健全家庭的小孩,我思想里存在的偏激并不是你一句话便可以消去的。与你相处的这些日子里,我知道,你是个好人。你有优异的条件,广阔的天空。我不想拖你下水。

所以,我不想让你陪。

你不走,我走。

 

 

那晚之后,你回归了正常生活,不再跟我和莫微微厮混。在学校里碰到你,我目不斜视地与你擦肩而过。你走你的阳光道,我过我的“牛掰”桥,吃饱了睡,睡醒了打游戏喝醉,没心没肺,不掉眼泪,一切都无所谓。偶尔莫微微会在网吧里感慨,有骆千山在的时候跟半身不遂似的坐在网吧都不用使用腿,惯得她现在“瘫痪”得不想要康健。

我压下心下的感伤,斜她一眼,别磨蹭,出去吃饭。

国庆的时候,学校轰轰烈烈地热闹了起来,每个班级都使出浑身解数,想在国庆的文艺会演上博得奖项。文艺委员来找我时,我甚至有一瞬间的错愕。

可是小眼睛的文艺委员笑得很可爱,他说,林芭啦,我听说你跳舞特别好,你来为我们班编排一个舞蹈好吗?我不动声色地问他,你如何知道我会跳舞?

有同学看到你在酒吧跳过。

他们看错人了。

文艺委员看我拒人千里的模样,突然认真起来,林芭啦,其实我们同学两年了,我们再同学一年就要毕业了,可是我对你的了解很少,我想其他同学也都和我一样,我不知道你是不是觉得我们这些人都很蠢,所以不愿意和我们交流,但是,其实,我挺想做你的朋友的,因为我总觉得你一个人特别孤独。

文艺委员说这话时显得特别正经,但说完可能自己都傻了,转身走掉了。

我却突然被他的一番话触动,我突然发现自己高中的这些剪影里,确实如他所说,只有独来独往和游戏。如果非要多加一个,那或许是相处了一个多月,显得那么不真实的你。

我打开胸前的项链,看到里面母亲的照片,她的眉眼弯弯的,不像我,带着薄情。她年轻的脸光滑如丝缎。我的舞蹈是母亲教的,我好像很久没跳舞了,是从她和父亲吵架开始吧。

她曾经最喜欢看我跳舞,她说看到我跳舞就像看到了她的年轻时光。

你,是不是希望我去呢?我静静地问照片上的人。

我答应了文艺委员的邀请。

我跟莫微微说的时候,莫微微拍了拍我的肩膀说,芭啦,其实你早该这么做了,你不知道自己有多吸引人。这场文艺会演后,你一定会受到更多同学的欢迎,你的生活一定会改变。

我真的觉得莫微微不去当算命的可惜了。

如她所说,这次活动确实让我和不少同学相处和谐,她们对我从起初的害怕或嗤之以鼻到最后的开心接纳。我也从开始的冷漠到最后和她们手牵手地去餐厅吃饭。我以为,这便是我和莫微微都乐见其成的改变。

但直到文艺会演我才知道,这只是一段奢侈的回忆。

文艺会演那天很热闹,我们的节目被安排在开场,灯光一暗,我便带大家上场。随着铿锵有力的音乐扭动身体。莫微微也混了进来,扯着你在不远处的台边为我鼓掌。我很久没和你说话了,看到你和莫微微在一起时,好像又回到了我们一起厮混的时光。你不是学校红榜上的优等生,我也不是学校里的差生,我们只是游戏里的两个ID,网吧里玩游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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