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在回忆里绚烂

但是在文艺会演上,当你在舞台上跌倒时,我觉得整片天都暗了。

话说得真好听,我冷笑,如果像你说的那样喜欢我,如今你又为何拿成绩来使苦肉计让我愧疚呢?

我甩开你的手,在眼泪掉下之前转身跑开了。

在你面前失了姿态,我不想失去这最后一点微薄的自尊。

我在酒吧叫了一打酒,想把自己灌醉。

莫微微拍着我的头说,你这个傻×,为什么要在意开始呢,难道相处的这些日子你看不清他的心吗?

我搭着莫微微的肩,就是因为自以为看得清,所以才伤心。

最后,莫微微义气地陪我喝得烂醉,我们搭着对方的肩膀从酒吧出来。醉眼曚昽地去打车。马路边的夜宵摊,几个小青年对我跟莫微微吹口哨。

要以前我肯定置之不理,但今天喝得有点大,也上脾气。我转头甩那几个青年一句,吹你妈。四个青年显然受不起,没想到会被女生骂,一瞬间脸上有点挂不住。为首的领着他们便涌了上来。

呵呵,为首的男青年一把摸上我的脸,莫微微在下一刻打掉他的手,怒瞪青年,滚你大爷的,哪儿凉快给姑奶奶我蹲哪儿去,她的脸也是你摸的?

别跟他们废话。我跟莫微微说,扬起手扇在那人脸上。

那青年被打蒙了,招呼了兄弟直逼我跟莫微微。酒劲上来,我已经晕晕乎乎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只是血气方刚,红着双眼举起酒瓶。

正当我和莫微微跟青年纠缠在一起时,你的身影从旁边闪来。几个小青年正愁对我和莫微微不好下手,看到你都红了眼朝你扑去。

砰砰,清脆的酒瓶破裂的声音后,我看到你的头鲜血直冒,我的心脏惊恐地收缩在一起。我尖叫着扑上去想抱你,却被旁边的青年拉倒,他一脚踩在了我的腿上。

你满头的红色,我腿弯尖锐的疼痛,莫微微撕心裂肺地喊着,杀人了,杀人了。我闭上眼睛,跌进黑暗。

很久很久之后,我都在想,如果当时我不那么意气用事,不为了发泄心中一时的怨怒,不和他们起纠纷争执,如果,你没有来。是不是我们之间的结果,就会不一样呢。骆千山?

可是,在看到你满头血红的那一刻,我已经向命运低头妥协。

从此以后,我愿意孤身走我的独木桥,放你去走你的王子道,只要能免于你再受皮肉之苦。

 

 

我在医院里醒来时,你还没醒。

我隔着玻璃看着急救病房里你苍白的脸,眼泪静静掉落。

酒醒后的我只能回忆起当时支离破碎的片段,回忆起初起争执时,你拉着我的手说,芭啦,其实我不是用成绩使苦肉计,我只是想,你不进红榜,我就退到红榜之外。我想和你在一起而已。我喜欢你,喜欢那段和你在一起的莽撞而热烈的时光。

那时夏夜的霓虹灯映在你的眼睛里,流光溢彩。

莫微微站在我身边说你一天一夜没醒了,你父母守在你的床边哭干了眼。

以前我总在想,什么样的家庭才能养出你这么一个纯真的小孩,直到看到你的父母我才明白,他们不像很多中年人一样经历世事,眼神混沌,相反,他们的眼神像你一样干净,他们甚至没有骂我没有打我没有扇我,可是我觉得要死地难过。

莫微微说,芭啦,你不要担心,医生说他没事,会醒的。你吃点东西吧,你已经一天没吃一口饭了。

我呜咽着摇头,可是干涸的喉咙像冒火一样,发不出任何声音。

宁静站在我的旁边,眼里满是泪。

她咬牙切齿地看着我,林芭啦,你这是爱他吗,你是在毁他!你跟千山哥真不是一个世界的人,你放手不要再拖累他了,好吗?

我转身,心痛得无以复加。我死命地双手握拳,指尖尖利地戳进手心。

直到走到病房里,我才跟莫微微要了电话,拨通了一个熟悉的号码。我对着电话那头的男人说,我可能要死了,你要不要来医院看一下我?

那个我叫爸爸的男人来时从医生那里拿了诊断书,看我时眼里充满了泪。

我自嘲地笑了笑,你放心吧,我能接受。这次你帮我出笔钱我们两清,以后我再也不打扰你和薛阿姨的生活。

啪——声清脆的巴掌扇到了我脸上,父亲瞪着眼冲我咆哮,你怎么折腾都行,但不要虐待自己的身体,这是你妈留给你的礼物。

我想像以往一样反唇相讥,可是我看到了他眼里迅速掉下的泪。

我低下头,一阵心酸。

你醒来时我不在医院,父亲已经帮我转到了郊区的一所医院治疗。

我一直担心你醒来会四处找我,于是我处心积虑地和莫微微编了谎话,让她告诉你,我没受伤,但是要随父亲去新的城市了,来不及告别。但是我会好好念书,希望以后大学和你考在一起。我还留了自己的游戏账号给你作纪念,账号上有一只白猫神宠,是我们当时一起打怪时得到的,你那时一直跟我抢。

给我做复健的医生是一个老中医,他得知我整日愁眉苦脸的原因是你,乐呵呵地开导我,他说三十年前,他的未婚妻在结婚前出了车祸,他终身未娶。

我震惊地看着他,他摸着我的头慈祥地说,小姑娘,这里的生活平淡,但是不要忘了,你有回忆绚烂。

骆千山,离开你我非常非常伤心。所以我封存了自己的回忆。

可是听了老中医的话,我开始尝试着去想起。虽然想起一次心口便会疼痛一次,但是我发现在这个过程中,自己是快乐的。

我想起你在网吧里微笑澄澈地和我说话;想起你跟随我一起翻墙;想起你扯着我的手一起逃跑;想起你窝在网吧里陪我吃盒饭;想起你不情愿地夸我林芭啦,你是世界上最美丽的女子;想起你把别人送我的花恶狠狠地丢掉;想起我在台上摔倒时,你率先赶到给我的公主抱;想起你不顾人潮冲上来保护我的姿态……

我想着那段和你在一起时的莽撞而热烈的时光,做复健的日子真的不会那么疼,那么无聊了。

莫微微经常来看我,并告诉你的情况,她说你念书念得很好,说你又回到了前三名,说你像以前一样不苟言笑,可是眼里充满了大雾般的忧伤。

她问我,芭啦你这样惩罚自己值得吗?

我微笑着告诉她,我不是惩罚自己,我只是不想让你看到我做复健的模样,不想让你知道那次打架斗殴中,我本身还残留骨折后遗症的腿,再次被人踩踏遭受重创。更不想让你知道,可能,这辈子,我都只能用一条腿行走。

因为我知道,你在找我。

复健期间,我偷偷申请小号上过游戏,我知道你每天会有一个固定的时间开着两个号在游戏上奔跑。

一个叫威廉王,一个叫芭啦不哭。他们带了一只可爱的白猫神宠。

每天在游戏里奔跑,不为打怪,不为练级。只为了让所有人看到他们人物头顶飘的那句话,林芭啦,你在哪里?我很想很想你。

骆千山,我也很想很想你。

 

编辑/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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