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季的烟火灿烂

文/TIWA

推荐对白●那一刻我深信，你是上天派给我的守护天使。疼爱我保护我照顾我，为了我而哭而笑。到最后，独自为我承担所有的苦难与病痛。一定是这样。

清和哥哥，我到现在还是一直喜欢你。喜欢你春风般柔软安静的名字和面容。而我一直微笑，就像你当初最爱看的样子。

今年夏天的夜空一直很寂静，只有星星和月亮，不再有喧嚣的烟花。我知道，烟花早已迷失在它的季节。

那年我初一，前排坐的刚好是你。还记得你跟我说的第一句话吗？你说，小朋友你是不是走错教室了啊？这里是初中部不是小学部哦。

可是那时我是内向的女孩，面对你调侃似的开场白也只能努力睁着眼睛，努力摆手。后来你告诉我，那时候你觉得那个小女孩，真是可爱极了。圆溜溜乌黑的眼睛，娃娃一样平齐的刘海，苍白的脸上神奇地冒出了两朵粉红。一下一下地摆手，又慌乱又认真，就是不肯开口说话。

初一的时候盛夏已过，可是天气还是让人讨厌的热。女生们的裙子一件比一件漂亮，夏日里的笑容比花还美。你看看我细瘦如柴的胳膊和白衣蓝裙的打扮就很忧伤的样子，你说这样会没有男生喜欢哦。然后你的书包里，开始像变魔术似的，每天都变出那么多好吃的东西，红润的苹果，雪白的梨或是澄黄的桔。

体育课，你把我从教室拎到操场上。说要好好锻炼身体。可是世界上为什么会有跑步这么痛苦的事情呢？我绕着操场跑啊跑，从队伍的最前面掉到后面。明明已经很认真地跑了还要被体育老师骂。真过分呢，所以在跑最后一圈的时候干脆晕了过去。叭哒一声。

那一晕晕得真彻底，我连你抱着我狂奔汗珠大颗大颗落下的样子都没有看到。醒来时就看到你握着我的手，眼睛里是浓厚的心疼与自责。那个场景我一直觉得很像某部韩剧里的情节：男主角守护在身患绝症的女主角旁边，握紧了她冰冷而苍白的手，等待她的醒来。

我想我真的是被太阳晒晕了，连幻想跟现实都分不清。我竟然伸出手去摸你的脸，说“不要难过，我们要一起坚强地活下去。我才不要做唯美死去的女主角。”你被我的话困惑，愣愣地看着我。校医阿姨却在这时走过来，咳了一声，“你只是中暑，中暑。”

“啪”的一声，幻想破灭了，上课铃响了。下一节课是我最头痛的数学课。你看，多不浪漫。

放学的时候你总是把单车踩得飞快，我坐在后面一下下地晃荡着脚。车碾过石子颠簸了一下又赶紧老老实实地抱住你的腰。路旁开一种淡蓝色的野花，细弱的花瓣，却开得一片热闹。偶尔你会停下来采上一两朵插在我头发上。一路上欢声笑语。车轮一转，就是三年。

现在我已经知道那种花叫雏菊，花语是初恋。它多像那些我们一起拥有的旧时光，清新而纯真，心无旁骛地开在自己的季节里。

三年，你终于宠出一个无法无天的小丫头，任性又爱依赖你。你会在我一声咳嗽后关上进风的窗户，会告诉我天气凉了要多穿衣服，会提醒我按时吃饭，会一边敲着我的头一边耐心地给我讲解数学。

那时候流言忽然像气球一样迅速膨胀起来。我在女生们的议论中变得烦躁而不安。班主任把我们叫进办公室，严厉地责问我们，你们两个，小小年纪就谈起恋爱来了，了不得了你们！

我不敢出声,清和却抬头，牵起我的手，老师，陶樱是我妹妹,所以我一定要照顾她。

妹妹啊。班主任竟然没有再问。大概是因为我们的成绩够好，也大概是因为我这副营养不良的样子实在太无辜。

我真的开始叫你哥哥。清和哥哥。哥哥对妹妹的疼爱总该是名正言顺了吧。

有时候我会想清和哥哥你到底有多疼爱我呢？想着想着就咧开嘴笑了。你的包容宠溺的眼神，你的单薄却宽阔的背，这些都让我感到温暖。可我真的没想到，清和哥哥你竟然为了我得罪蓝。

哥你是有点喜欢蓝的吧？那样美丽的女孩是多少男孩子藏在夜里的梦。你不只一次在我面前提起过她，有时会说到我跺脚走开你才记得闭嘴。我不讨厌蓝可是我不喜欢你在我面前说起她时神采飞扬的样子。

可是蓝来找我了。她带了好几个女生把我围在教学楼的楼顶。她骂我不要脸，说凭你那样也总缠着清和，真是癞蛤蟆想吃天鹅肉。那些女孩子们就哈哈大笑。蓝高高扬起手又重重落在我脸上，那些女孩子们排着队一个个轮流来。楼顶的风景很漂亮，太阳将落未落，半个天空都是红霞。可是那些女生的脸丑极了，丑得连夕阳，都那么快就落了。

我一声不吭地站着，心想反正打也打不过她们。希望她们打得无趣了就自己走开。可是她们没完没了，一直到你出现。你像发怒的小兽冲过来把我护在身后。蓝觉得委屈了，我比她漂亮比她好百倍，你为什么就要喜欢这臭丫头！你的眼都红了，一字一句说得那么帅气：快点在我面前消失！以后不准你们再动她一根汗毛！

清和哥哥你知道吗？那时我站在你的背后，觉得被你保护的感觉真好。我甚至都有点感激蓝了。蓝从那件事之后就不再理你。我跟你道歉，要不是因为我你就不会跟她闹成这个样子了。你说笨蛋，我怎么可能会喜欢欺负你的女生。清和哥哥他们说我是癞蛤蟆你是天鹅呢。我笑得很夸张，你却认认真真地说，不是，你是我的天使。

我终于不笑。你是我的天使。清和哥哥，到底谁才是谁的天使？

我的生日，整整等了一天也没等到你捧着一个大大的礼盒送到我面前。都是你，本来应该是最快乐的一天被你弄得这么沮丧。我第一次没有坐你的车回家。进了房间就摔枕头摔书骂你是大笨蛋。大大的熊布偶，漂亮的发夹，什么都没有。

勉勉强强吃了蛋糕，就听到有人在楼下叫我。跑下楼去竟然看到清和哥哥你站在我面前，手里抱着好多的烟花。你把我带到我家门前的空地上，说樱子，生日快乐！

空地上用蜡烛摆出了一个心的形状，星星点点的烛光在夜色里摇曳生辉，闪闪发亮。你拉我坐在心形中间，自己跑到前面去点烟花。一朵，两朵，三朵，那些姹紫嫣红的烟花，灿烂地在夜空里盛放成最美的风景，把整个天空都要燃烧似的华丽。

你大声地问我，好看吗。喜欢吗樱子？

喜欢，我怎么会不喜欢呢。可是那些烟火，为什么只能灿烂在消失的那一瞬间。那些飘落的星屑，落下来的时候在天空里划开了那么多怅然的伤口。夜空又黯然沉寂。

灿烂过后就是湮寂。烟花消失了。而一个季节，慢慢地过去了。

我想以后都不会再有那么适合烟花的夜空。有些事情，独一无二。

中考完，成绩还算理想。可是我却一点都高兴不起来。因为我就要搬家了，搬到另外一个城市。我不想离开可是爸爸妈妈摸着我的头说，我们必须走。

我给你打电话，说我明天就要走了，要搬到别的地方去了。清和哥哥你就大声地叫起来：什么？！然后又长久地沉默。

走的那天你来送我。你说樱子，以后要多晒晒太阳，要多吃饭多笑笑啊。我说清和哥哥你说话的语气怎么那么像我妈妈呢？眼泪不听话地掉下来了，你怎么可以离我那么远？

你就抱住了我，用最认真的语气说，以后我一定去找你。我脸红了，爸爸妈妈也忍不住笑了。

新的城市很陌生让我很不习惯，也没有交到新的朋友，常常手足无措地想起以前的那些日子，梦见你微笑的样子。醒来的时候枕头都湿了。清和哥哥我是不是很没用？

你的信总是来得很频繁。进了高中了，当上学生会的副主席了，你又变帅了，追你的女生又更多了。什么乱七八糟的都写。我的信一定是被邮递员掉在半路了，为什么我每天都写到你手上的只有几封？你在信里抱怨我懒，说要不然樱子把你新家的电话号码告诉我我好给你打电话啊。

可是我的新家，还没有电话呢。我就只能这样，每天给你写信，再任由粗心的邮递员掉落在半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