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人境

“二师兄,有没有可能是有人不经意间,我是说,不是故意的,就顺手打破了那个结界?”

太阳下山的时候,金色的光线照得整个云山都披了一层金纱,一派夕阳无限好的风景。在青草遍地的山坡上,一灰一红两个修长的身影向着白云观的方向走来。两人走得飞快,碧珠灰色道袍宽大的袖子随风飘扬的样子倒有几分她师父的影子,她身旁那个十六七岁模样的绝色少年顶了一头火红的头发,被风吹得有些凌乱。

“四小姐回来啦。”正在院子里整理事物的墨涵像往常一样问候道。

碧珠心不在焉地应了一声,两人拧着眉头进了门,墨涵见他们是这个表情,知趣地没问什么话,走到一边去沏茶。两人进了门也不说话,径自走到桌子边坐下,胳膊支在桌子沿上,用手托着腮,一副冥思苦想的表情。

墨涵瞥着眼打量了一番,见两人一脸的郁闷,并且璃炎化成了人身,意识到他们今日去柳沟这趟并不顺心,可能遇到了什么难缠的角色。若在平常,那只红毛狐狸懒得很,它窝在山上觉得闷,但不愿意走路,每次都把身形缩小一些,直接蹲在碧珠袖子里或者趴在她肩膀上透透风,今日化成了人形,想必是遇到了他感兴趣的对手。

墨涵端上来茶水之后便退到一边,过了半个时辰,裴谨也风尘仆仆地从外面回来了,一见两人的样子,心里明白了七八分。

碧珠见裴谨回来,忙拉着他过来坐下。

“三师兄,那村子里的事情果然奇怪的很,通常的法术根本找不到任何蛛丝马迹,但平白有那么多小孩失踪也绝不可能是什么意外,就连璃炎也找不到妖气的痕迹。”

“璃炎都找不到?”裴谨吃了一惊,狐族的是感觉相当敏锐的一族,皇族的寻踪能力尤为灵敏,如果连璃炎都寻不到肇事者的气息,那这件事可能另有缘由。

“可能是怨魂,或者——”璃炎顿了顿,清冽的声音像是幽谷中的山泉撞击在岩石上的空灵,“是法力高强善于掩饰自己踪迹的妖怪。”

“那你们用了什么法子?”裴谨知道这两位都不是轻易善罢甘休的人。

“红线追踪。”碧珠喝了口茶,“我在村子的四周布下了红线追踪的结界,七日后我们再下山去看看,只要那东西再来,不管它到底是妖是人是怨魂,只要它出现过,就一定会留下踪迹的。”

裴谨点点头,“如此甚好。只是最近我们应该对藏镜阁的更加注意些。我今天去后山的时候,发现那里原本由师父布的结界由于年代太久破损了不少,更令人担心的是——”他的眼里闪过了一丝忧虑,“那个结界中还有另一个强大异常的结界,恐怕就连师父他老人家,一人之力也不可能布下那样的封印。”

“那师父还做外面那个结界干什么,不是多此一举吗?”

“里面的那个结界破了。”

“原来师父是要修补原来的。”

“我想也不是,”裴谨喝了口茶,平复了一下自己的焦虑,“里面的那个结界是新近才被打破的,至于外面的结界,是为了保护里面的那个不被外人发现的。我还在里面发现了一个三形状的封印石碓,应该是用来封印法力十分强大的妖怪,现在被外力破坏了。”

听到这里,碧珠立马想到了那条难缠的蛇妖,自己好像确实打破过一个结界。

“那个,三师兄,有没有可能是有人不经意间,我是说,不是故意的,就顺手打破了那个结界?我昨天在林子中就不下心打破了一个结界。”

“碧珠,你不会说是你不经意间打破的吧?这不可能的,那个结界的坚固程度超出你的想象,大师兄在的话都未必可以破掉,何况是你?我看可能是被封印妖精的同伙来解救它出去的,它妖力起码在两千年以上,不过打破这样的结界,也是要花好些力气的。”裴谨看着碧珠,一脸这事与你没什么关系不必自责的表情,“但这不是什么好的消息,被封印了那么久,难免心中会有怨气,若是它们来寻仇的话,那我们得面对两个妖精了。”

但愿不是,碧珠在心里默念。

平静的日子继续着,至少表面上是平静的。璃炎对柳沟的未出现的对手产生了空前的兴趣,破天荒地每日早起,跑到书房里去查找云山派历代流传下来的妖物志,期望查找到有关这个隐形对手的有关信息。

碧珠很勤奋地在本门妖物志中查找蛛丝马迹,直觉告诉她,这个未曾谋面的对手很难缠。璃炎也泡在书堆中,除了吃饭和睡觉以外,他只对跟有水平的对手较量这一件事情感兴趣。他把近一千年来在云山出现的法力高强的妖精列了一张清单,排在第一位的是一条很路痴的蛟,据说这条三千年道行的蛟本来是奉旨从老家去接管碧波潭的水域,可是由于方向感不强,错把云山的云龙潭当成了碧波水域,在此扎根,与云山派展开了激烈的地盘争夺战。他一口咬定是上界仙君的旨意,云山派对这个外来户很是不满,最后仙君亲自出面才知道是一场误会,于是抽身去了碧波潭,从此退出了云山历史的舞台。排名第二的是一条白蛇妖,修行三千年,悟性很高,但由于打了天人镜的主意,犯了云山派的大忌,所以云山跟他势不两立,经过激烈的斗争,最后几个修行颇高的师祖合力封印了他。碧珠又看了看榜上有名的蜘蛛精和狗熊等一干妖众,充分肯定了自己要打硬仗的决心。

“哎,相思之苦,断肠之苦啊——”她的语气那叫一个幽怨,似乎八百年前是璃炎的恋人一样。

七天的时间一晃而过,碧珠和璃炎顺着断续的红线,走进了茂密的树林。各处都是参天古树,杂草长到一人多高。璃炎的耳朵突然竖了起来,浑身炸了毛。

“妖气。”璃炎的脸上是少有的凝重。

碧珠深深吸了一口气,周围的空气送来一阵阵压抑的气息,压迫得闻妖铃彻底成了哑巴。她小心翼翼地拨开面前的杂草,远处一棵古树的树干上,半裸的美男子拖着长长的尾巴,惬意地盘在上面,靠着树干晒太阳。这条蛇如此眼熟,不就是上次那条叫做白慕风的蛇妖吗?总是变态裸着上身就罢了,居然还敢打附近村子小孩子的主意,简直是岂有此理。碧珠从草丛中跳了出来,大吼一声:“白慕风,把你抓去的小孩交出来!”

慕风的尾巴尖轻轻扫了扫,看了碧珠一眼,面上的表情丝毫没有变,心里却微微泛起了波澜。有时候缘分就是这样一种神奇的东西,该碰到的总会来,原本准备过几天法力恢复些去找她,哪知现在又会遇到,虽然,她对自己并不友好。见他云淡风轻的样子,碧珠更加怒火攻心:“我说,你把抓到的小孩子都赶紧放了,要不然的话我让你好看。”

“什么小孩子?”

“就是被你抓走的小孩子啊?”难不成还有别的小孩。

“我没有抓。”慕风也是一头雾水,想必是附近有小孩失踪的事情发生,不过这跟我有什么关系?。

“你敢做不敢当?我们顺着红线追踪的痕迹前来,就在这里发现了你,你还有什么话说?”

“我没做,为什么要当?就算别人不相信我,你也不能不相信我,”慕风的神情有些激动,从树上缓缓解下了盘着的尾巴,往前走了一步,“紫……碧珠,你难道不清楚吗?我不会做这样的事情。”语气恳切,眼神那叫一个含情脉脉,璃炎觉得一阵恶寒,他已敏锐的直觉察觉到这条白蛇对于碧珠的心思不会简单。

慕风默默看着碧珠,今天中午的阳光温暖得就像五百年前的那样,那已经是很久很久以前的事情了,可是在慕风的心里,那是的情景却像是昨日刚发生的那样。那时的他在一个阳光充沛的中午缠在一棵树干上精心地吐纳练功,穿着灰色道袍的紫雨神气十足地突然从草丛里蹦出来,大叫道:妖怪,别跑!

那时的紫雨,也像现在的碧珠一样一副天不怕地不怕的样子。

“你还记得我吗?”记得我们曾经的同甘共苦山盟海誓吗?明知道转世通过那座奈何桥便不会带着前世的记忆,可是他不甘心,他要她记得她,他们是要在一起的,不是一辈子,而是永世,永世不相忘。

碧珠一愣,不明白慕风为什么这么问,她记不记得他有什么关系,总不会是因为解封了他所以要对他负责到底吧。

“当然记得,”没等慕风表现出喜悦的神色,碧珠的后半句话便扑灭了他希望的火苗,“不就是那些日子从后山解封的白蛇吗?我的记性还没有那么差。”

慕风轻轻叹口气,甩着尾巴准备离开,现在还不是对她说明一切的时候。

“想跑?没那么容易。”碧珠对璃炎下了个指令,让他拦住慕风。璃炎难得听话。纵身窜了出去,细长的手指化形为锋利的爪子,向着慕风的尾巴抓去。不知为什么,慕风看碧珠时满是爱意的眼神让璃炎的火气一下子窜了上来,哼,明明是几天前才认识的一条老蛇妖,干嘛非要跟认识了好几辈子一样。

慕风调转了身,粗大的蛇身摆了摆,像是一根闷棍向着璃炎抽了过来,璃炎往上一跳,险险地避开,双眸越散发出兴奋妖异的光芒,这么强的对手,很少见到。碧珠怕璃炎吃亏,掏出式符化成进攻的模式。她的判断相当准确,在缠斗中璃炎没有捞到半分便宜。可是式符还未到跟前,就被慕风远远地挥开,原本锋利如刀的式符就像是一块烂泥巴一样软塌塌地贴在地上。接二连三的式符并没有取得制约慕风的效果,璃炎打得越来越吃力,而慕风面不改色,显然两人的战斗力不在一个水平上。碧珠一咬牙,满天的式符连同她自己冲着缠斗中的两妖飞了过去。

碧珠意识到慕风是个不可以小看的对手,压上她道袍里今天所带的一切有用的式符,进攻防卫一锅煮。师门传承的东西果然是经典的,一阵狂乱飞舞的式符过后,一切都归于了平静,符纸构成的一圈紧密的网把碧珠,璃炎,慕风着一人二妖绑了个结实。碧珠被夹在慕风和璃炎之间,脸颊贴在慕风的胸膛上,她甚至可以感受到慕风有力的心跳。显然这个姿势也让璃炎感到十分不舒服,他的头被压在碧珠的肩膀上,跟慕风脸对脸,仿佛下一刻就要吻在一起,式符捆绑的太结实,璃炎费了好半天力气才使自己转了转头,他向碧珠吼道:“你这是在干什么?快把这些该死的符纸撤下去。”

碧珠念了几句咒语,符纸纹丝不动,她只好无奈地叹了口气,“其实我也从来没有一下子用这么多符子,咒语好像已经不管用了——”她顺手抓住一片离手最近的符纸使劲往下一扯,“——貌似只有让我用手一张一张撕下来了。”

璃炎无语地看了看树叶枝干的空隙里碧蓝碧蓝的天空,用手撕?他们周身的符纸少说也有五百张吧……碧珠从离手最近的地方开始撕,她面对着慕风,手揽在他紧窄的腰身上,指尖不经意间轻触到他的皮肤。对于慕风来说,对付这么多云山派的普通符纸虽然吃力了些,但也不是不能够的事情,但现在这美人在怀的情景正合他意,他为什么要动手?那个贴在他胸前的脑袋让他觉得莫名的心安,心里的某处空缺似乎正在被渐渐填满,碧珠温柔的发丝轻轻摩擦着他胸前的皮肤,这种感觉竟然是那样的熟悉而温馨,如果除去密密麻麻的符纸和跟自己脸对脸郁闷十分的璃炎,这种距离倒像是情人间亲昵的拥抱。想到这里,他的眼底闪过一丝笑意,以前的时候,他可是经常轻轻揽着她坐在树上呢。慕风没有动手,只是慵懒地看着红毛狐狸很憋屈的表情。这些符纸对于璃炎来说,是个不小的麻烦,虽然他是碧珠的护法而免于符纸的攻击,但每当他伸手揭下一张符纸的时候,那些讨厌的符纸就像是狗皮膏药一样紧紧黏在他的手上,想甩也甩不掉,这是云山派的经典符纸对于妖物的吸附,不管璃炎的身份多么高贵,修行多么有为,他还是属于妖界。

就在碧珠锲而不舍地往下撕符纸的时候,从旁边的一棵树后闪出了一个妖娆的身影。

“这不是云山派的颜碧珠大小姐吗?”故意拖长的尾音让人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被困住的三人同时看向了现形的那个蜘蛛精。蜘蛛精娇滴滴地冲着他们眨了眨多情的眼睛,“姐姐,这两个妖界最让人神魂颠倒的美男子你怎么能都占去了呢,你忍心看我们这些苦命的妖精饱受相思之苦吗?”说着还装模作样地叹了口气,“哎,相思之苦,断肠之苦啊——”她的语气那叫一个幽怨,似乎八百年前是璃炎的恋人一样。

璃炎的脸又黑了几分,干脆扭过头去。蜘蛛精见他一副不屑的样子,顿时换上了一副凶恶的嘴脸:“哼,早晚都是老娘的菜。”她挥挥手,符纸的外围又包了一层结实的蛛丝,三人像是呆在一个巨大的蚕茧里,只露出头和脚。周围的树林里立即悉悉索索爬出来几十只蜘蛛,化为人形。在蜘蛛精蛛二娘的指挥下把被符纸和蛛丝包成粽子一样的三人搬回了白丝洞里。

在洞里碧珠看到了几个正坐在蛛丝做成的秋千上玩耍的情形。

“原来是你,你把柳沟的孩子掳来的。”碧珠一副恍然大悟的表情。

“是又怎么样?”蛛二娘一脸的不耐烦。

碧珠费力地抬起脑袋看着慕风,没头没脑地:“你跟蛛二娘什么关系?”如果语气再凶悍点,那意思就完全是“你跟这个妖精有什么奸情?”

慕风一头雾水:“我跟她没什么关系。”

“不是你把孩子抓来的呀……”

慕风叹口气,现在你终于明白了。“我被封了很久,前两天刚出来的,所以,不是我。”

“那你为什么不早说?”碧珠把现在自己被裹在蛛丝茧里的原因怪罪于慕风。

“我说过,不是我。”

碧珠想了想,“哦,好像是说过……”

璃炎除了翻白眼已经找不到第二种表情,云山派出了这种智商的人简直是门派不幸,前途暗淡,更为不幸的是身为皇子的自己跟了她当护法,这就是因为她用了云山派收服护法的奸诈手段。

“累吗?”慕风低头看着碧珠的头顶,语气很温柔。

“有点儿。”她是实话实说,被紧紧裹成这样一个粽子,夹在两妖之间,一直都保持一种姿势,腿和腰都有些发酸。

慕风把自己长长的尾巴盘曲起来,曲成一个凳子的形状,绕到碧珠的身后,“你可以坐下来。”

碧珠愣了愣,双颊染上了一层可疑的红晕,她的脸贴在慕风的胸前,慕风没有温度的皮肤很是清凉,可是为什么她会感到这么热?

璃炎感觉到一条凉凉的长尾在腿前扫过,他对这条尾巴的厌恶又多了几分。

“你不怪我吗?”碧珠问道,毕竟是因为自己他们才被捆成现在这个样子。

慕风低头看着埋在自己胸前的脑袋,嘴角勾起一丝笑意,“不怪。”

璃炎的心里一百个不爽,出口呛到,“某类妖最习惯口是心非。”

正在玩耍的小孩子见搬进来这么一个巨大的蛛丝茧,从秋千上下来跑到他们面前:“你是谁啊,为什么长了三个脑袋?”

“抓你们来的蛛二娘把你们怎么样了?”

一个小孩子用手挠挠头:“很好啊,蛛娘娘这里可好玩了,还有好多好吃的呢。”

“很好?她可是要吃掉你们的。”碧珠可不认为蛛二娘有这样的好心,抓他们来只是为了建个儿童乐园。

小孩子屁颠屁颠跑去蛛二娘跟前问她会不会吃掉小朋友,蛛二娘一副人畜无害的慈祥笑脸拍胸脯打包票:当然不会。

“那你抓他们来干什么?”

蛛二娘扭着原本就很细的腰肢走了过来,风情万种:“吃人那种事情,二百年以前我们云山的妖精就早不干了,现在云山什么都不缺,谁还会去干吃人那种没品的事情。我们修炼的目的是要飞升仙,要飞升就要度过天劫,要度过天劫当然就要——天人镜啦。”

“你做梦的吧,天人镜?你也不掂量掂量自己几斤几两。”碧珠豪不掩饰自己的鄙视,多少妖做梦都会梦到天人镜,但也只是,做梦而已。

“以前是雾里看花,水中望月,但现在是,近水楼台,唾手可得。”

蛛二娘得意地拿出了乾坤八宝毡,这个八宝毡碧珠是见过的,几个月前无双师姐从暗坊赢回来过,披在身上可以隐匿任何气息,怪不得虽然蛛二娘道行并不深,但是那么多人都没找到她。后来无双又把八宝毡输了出去,没想到竟落到了蛛二娘的手里。

碧珠冷笑了一声,“就凭你?八宝毡是可以隐匿你的气息,可是隐藏并不等于不存在,只要你出现在了白云观,就会被法阵攻击。”

“所以我在等,七天后的月圆之夜,是三星合位之时,任何法阵都会失去部分效力,只要我把特定时辰出生的小孩在前一夜子时的童子尿泼在法阵周围,那么法阵就会暂时完全失效,再加上乾坤八宝毡,得到天人镜易如反掌。”蛛二娘说到这里,忍不住大笑了出来,三星合位,真是天助我也。

“易如反掌?怎么个易如反掌法?”快得似乎只是一瞬间的事情,刚才还在洞里忙忙叨叨的蜘蛛精们都维持着各自做工的姿势一动不动,每个人的脑门上贴了一条细细的定身线。碧珠扭头看去,摇荡的蛛丝秋千上无双师姐翘着个二郎腿晃来晃去,“你真当我们白云观的人都是吃白饭的吗?”

“你怎么会在这里?”蛛二娘大吃一惊,招惹谁也不要招惹云山派三弟子陆无双,这不仅是白云观上下老小的行为准则,更是整个云山所有妖怪的共识,论法力,她不是最强的那个,但绝对是有仇必报最难缠的那个。蛛二娘还在发呆的时候,无双向白茧祭出了一道火符,冰冷的蛛丝瞬间点燃,然后化为灰烬,而蛛丝茧中的三人安然无恙。

“对啊,火符,我怎么没想到?”碧珠拍了拍自己的脑门,一副恍然大悟的表情。璃炎舒了口气,幸亏你没想到,不然以你那种使用火符的三流水准,没准蛛丝茧和符网没被烧掉,中间的人先成了烤乳猪。

蛛二娘见大事不妙,扯过乾坤八宝毡,包住自己就跑。

“三师姐,不追吗?”

“不用了,”无双坐下来给自己倒了杯水,晃了晃手里那根若有若无的线,“刚才我贴了条红线追踪在她屁股上。”

无双回到白云观的时候裴谨告诉她碧珠和璃炎去了柳沟,并且他预感这个不见踪迹的妖精可能有些难对付,所以就让无双过来看看。不见踪迹有两种情况,一种是修行很高,另一种就是借助外力,无双把方圆百里的妖怪思量了一番,近年来没有出现什么厉害的妖物。然后她马上想到的前些日子自己在暗庄输掉的乾坤毡,那件东西虽然不在她手里但不代表她不知道它的去处。事实上从无双手里经过的每一样东西,她都清楚它的来龙去脉。

“白蛇妖?”无双打量着尾巴盘曲的慕风,看样子应该修行不浅的样子,眸子都已经变成了墨绿,三千年以上的蛇妖特有的颜色,云山什么时候出现了这等角色,隐藏的还真是深。慕风也冷静地打量着无双,她的脸上一副飞扬跋扈的傲慢神情,却丝毫没有让人感到厌恶,而是一种率性的直爽。无双的眼睛在慕风半裸的身上溜了一圈,然后皱了皱眉头,“虽说深山老林修行艰苦,但也不至于穷成这样,连件像样的衣服都没有。”

慕风一时无语,碧珠接话道:“他才刚从封印里出来了几天,能有什么见识,再说,指不定几百年前云山都流行裸奔呢。”

无双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也是。”

慕风满头黑线,真不愧是……同门啊,旁边的璃炎一副见怪不怪的神情,白云观的思维方式就是这样强悍,他都已经习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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