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比北北更寂寞

林望北也知道不该这样,只是爱情也讲先入为主,假如真的有缘,为何不早点相遇呢?心里悄悄住进了一个人,旁人再想挤进来,谈何容易?

后来,顾东跟苏向南打了一架。他说向南,你不够哥们儿,你不该让两个女孩,一个傻傻地爱,一个痴痴地熬。假如无法给林望北一个明晰的身份,为什么还要给她暧昧,跟她纠缠不清?

后来,顾东似乎慢慢地淡出了林望北的生活。电话少了,短信少了,见面的次数也少了。反而是林望北跟何甜甜见面的次数多了起来。有些事情就是这样,有些人因为一份爱情,由朋友变成了敌人;又有些人因为一份爱情,由敌人变成了朋友,比如何甜甜与林望北。感情的事,勉强不来,女人又何必为难女人?

再见到顾东,是在情人节那晚。2008年的2月14号,离高考还有113天。顾东发了一条短信,望北,出来一下吧,我在明湖广场等你。林望北不知为什么要去,反正是去了。然后两个人又去吃了兰州拉面,四海鱼蛋,烧烤鱿鱼,还是以前那个味道。然后去逛商场。那晚人特多,到处都是情侣,连空气都充满爱的味道。大家都是拉着手搂着腰的,林望北和顾东夹在其中,有点不应景。

下手扶电梯时,突然停电,周围一片漆黑。整个商场起了混乱,很多人都涌向电梯。林望北也很惊慌,不停地喊顾东。她从小就怕黑。她感觉到顾东就握着她的手,用他的身体为她挡住涌来的人流。人很挤,她和顾东第一次靠得那么近,她闻到了他身上古龙香水的味道,闻到了他的喘息声,他完全是可以保护她的。那一刻,她怦然心动。

出了商场,才发现街道上也是黑的,原来不是商场线路出故障,是整个小区停电了。这几年,能源有点紧张,这是不争的事实。

二月的天气,微冷。浪漫。

他们沿着一段城墙走,墙很斑驳,有点潮润的味道。顾东先停了下来。他摸着林望北的脸说,这段时间忍着不去找你,结果弄得自己更加心烦意乱。不知这段时间你会不会也想念我。不过我想通了,爱就爱了,没有对错,我不怪你。苏向南没有给你任何承诺和誓言,你还是情不自禁了。你没有给我承诺和誓言,我不也情不自禁了吗?只是希望你明白,我对你是真心的。不希望你受到委屈。

夜很黑,林望北看不清楚他的表情,却真真切切感受到了他的赤诚和裸露。

那一晚,林望北失眠,不是为苏向南,而是为另一张让人温暖的脸。因为她无法忘记他说的话,他说我放下尊严,放下骄傲,放下个性,仅仅是因为心里放不下一个人。而她就是他口中的那个人。

然后是阳春三月,莺飞草长。苏琪搬回了宿舍,而常乐却搬回了家,没有跟谁打招呼。林望北打电话过去,她只是淡淡地说想换个环境复习。宿舍自始自终都是三个人,始终有一张床空着。

在这个兵荒马乱的时期,每个人似乎都来往匆匆。只是这个时候,林望北在经历一场灾难。她颌面长了个肿瘤,医生说这个瘤长3厘米,宽4厘米,不过幸亏是良性的。站在医院的花圃旁,林望北的眼泪就不止地流了一脸。第二天就请了一个月的假,简单地收拾了一下,住了院,关了手机。手术是纪天安排的。妈妈在病房里说北北,不用怕,很小事的,很快会过去的。林望北也装作很勇敢的样子。其实林望北知道妈妈的心痛,要不怎会在纪天怀里哭。命运是如何地折磨一个平凡的人啊。

顾东是在手术前一晚出现在医院的。那时林望北正准备在手术书上签字。林望北说纪叔叔,实在迫不得已要在下巴开刀,缝合刀口时可不可以用细针啊,我不希望疤痕太显眼。纪天那一刻心里也很痛。这些话,让人听了都心疼。

北北,你要相信我,我不会让你有闪失的。

然后顾东就推门而入。顾东的出现,林望北心里是满满的欢喜。所有人都退出后,顾东说,望北,你始终都不相信我啊,这么大的事怎么可以不告诉我呢?

林望北没有说话,不知该说什么。

顾东,如果有一天我变丑了,比如脸上有疤痕,你还会像现在这样对我吗?林望北说得很小心,如履薄冰。

你终究还是怀疑我的付出,望北,我对你,情之所钟,岂在容颜?

情之所钟,岂在容颜?

手术很顺利,无须在下巴开刀。只是出人意料的,在林望北住院期间,常乐和苏向南出国了。手机上有几条短信,是苏向南和常乐发来的。

常乐说北北,我出国了,要珍重。

苏向南有好几条。

北北,我要走了,就是想见一下你,真的要躲我吗?

北北,我后天要走了,真的很想见一下你。

北北,我在机场了,我知道你不会来了,可是你人在哪里呢?

北北,原来,喜欢一个人也要躲躲藏藏,我终究不是一个专注的人,背叛了乐乐,又辜负了你,我走了。

林望北看了一下短信的时间,刚好是2008年3月27号,常乐也是那天离开的。或许,苏向南和常乐一起出国对他们来说是最好的结局吧。林望北想。

然后又到六月,高考,放榜。

很多事情似乎都在那个六月远去了。后来何勤和刘逸民去了西安读大学。而她和顾东去了北京。北京,这座城里的某一个角落生活着一个与她血脉相连的人。她似乎已不恨他了。所有感情的出轨或许都不是刻意的,爱了就爱了,散了就散了,很多故事的结局都不是开始所能预期的,中途就已经偏离了开始的方向,比如她爸,比如苏向南。

时间过了很久,直到遇见何甜甜。何甜甜才告诉林望北其实常乐并没有跟苏向南在一起。常乐去了加拿大,苏向南到了新西兰。

何甜甜说苏向南很喜欢你,常乐早已知道,她说她退出是为了退让也是为了成全。

那一刻,林望北很惊讶,事情似乎真的偏离了预想的轨道。

林望北那一刻真的想流泪,她终究还是欠常乐一个解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