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比北北更寂寞

望北望北望北。北方有何可望啊!

纪叔叔,有空多去看看我妈吧。她挺需要你的,只是你要给她多点时间。

女人要忘记一个人真的很不容易,毕竟曾经深深爱过。只是林望北不知道她妈妈是否还在爱着她爸。如果不爱,那十几年来的单身又作何解释?

男人薄情或者负心起来,很多时候都是不留情面并且是义无反顾的。女人的眼泪和哭泣再怎么肝断寸肠梨花带雨都无济于事。吵吵闹闹寻死觅活反而让自己掉了身价,换来更多的轻讽。

她妈在这方面似乎给她挣足了面子。她不吵不闹,只是不吃不喝在房里躺了三天,后来似乎就没事了。梳洗,上妆,然后上班下班,上街买菜,里里外外,一切依旧,仿佛没有事情发生过。只是从此饭桌上少了一只碗和一双筷子而已。

纪天轻轻呷了一口茶,嘴角轻轻上翘,连笑都很内敛。

北北啊,你这么老成,我该说什么呢?

纪天有过一次婚姻,结了后来又离了。儿子跟前妻移民去了加拿大。

纪天在此之前还在想应怎样讨好眼前这个有点冷的女孩。她跟她妈太像了,中学时她妈就是这个样子,以至于那时候的他都不知该如何去讨好。

纪叔叔,你不必对我心存感激,我只是在为我妈谋幸福而已。我看得出,你不是薄情之人,你会爱屋及乌的,对不对?林望北浅浅地笑了一下。

纪天离开后,林望北就在校门口遇见了顾东。两人开始还有点尴尬,后来顾东说明天是母亲节,我买多了一些康乃馨,要不多余的你帮我收吧。林望北觉得很好笑,忍不住笑了一下。

“康乃馨不是送给妈妈的吗?”林望北说。

两人很沉默地走了一段,然后就到了女生宿舍楼。

在这里停吧,上面写着“男生止步”,看见了没?林望北指了指上方那块匾。

要不,望北,我们再出去逛逛吧。

顾东很霸道地扯着推着林望北就走出了校门,在门口的“光头佬”店租了一辆情侣自行车。两个人合骑一辆单车,在这座城市蹦跶。转出内环中环又转进外环。这座那么有名的南方小城,似乎有一辆自行车就可以看个够了。其实,看来看去,看到的不过是表面风景而已,里面的悲欢离合又有几人能望透看穿,只是在不同角落上演罢了。

他们去了北京路,橘洲西路,去了沃尔玛,吃了兰州拉面,四海鱼蛋,还尝了烧烤鱿鱼,味道似乎都很好。

顾东后来说:“名字是你妈起的吧,那么有个性。有故事吗?”

“不是她起的,是她改的,在我六岁那年。可能是北方有佳人,望眼欲穿吧。没故事。”

一个女人被自己深爱的男人抛弃也算故事吗,有故事也是陈词滥调了。

回来时,恰巧苏向南、常乐、何勤、刘逸民四人也在“光头佬”租车店还车。常乐眼尖,很兴奋地喊了一声。

“你们怎么也在这儿啊?”

“难得有空,带望北出来逛逛。”顾东似乎很开心。

何勤过来说:“哦,北北今天抛弃我们原来是蓄意的。”

林望北没有说话,有意无意地看了一眼苏向南。他似乎没有任何表情,只是淡淡地说:“进去还车吧,累了。”

然后还车,收回押金。大家看起来似乎都玩得很尽兴。

晚上,林望北很早就爬上床。拿了一本张小娴的书,看又看不进,睡又睡不着,辗转反侧。这段时间都几乎已经习惯失眠了。到了差不多24点时,来了个电话。苏向南说北北,不知道我还可不可以喜欢你,可我就是沉不住气就是有点想念你了,你……你会不会也在某个时候想起我呢?

何必明知故问。暧昧了这么久,终于身份有点分明,不过还是有点偷偷摸摸。不过这点幸福来得太快了,不知是福是祸。林望北高二转进这间学校时,苏向南和常乐就是众所周知的一对了。自己又何必让自己难堪,只是有些事情不是自己所能控制而已。

“有过就该感激,不必左观右顾。”林望北说得很淡很轻,只是情非得已。

关了苏向南的电话,才发现有条短信。早些时间顾东发来的。他说望北,遇见你,我觉得自己整颗心都沉了,像泰坦尼克号撞到冰山那样轰轰烈烈。

唉,自己遇见苏向南不也是这样的感觉吗?

三个人的爱情,很不堪。只是林望北不知自己是怎样走到这境地的。常乐与苏向南,何甜甜与顾东,而她,似乎都夹在中间。

自从骑车事件后,顾东就经常来找林望北。男人的殷勤,只要不引起对方的反感和回避,往往就是很有攻击性的。

五月下旬的司仪比赛如期进行。很多人都说一届不如一届办得好,今年不如去年,去年不如前年,不如不办得好,反正褒贬不一。林望北却觉得还可以。

常乐没有闯入三甲,倒是捧回了最佳体态奖和最具潜力奖。大家跟着起哄,要苏向南请客。

紧接着是六月。六月,多风多雨,天气特别热。蝉开始在苦碱树上叫,早上中午都是这种声音。很闷很刺耳。门口的小摊似乎多了很多,大多是小吃类,水果类。西瓜木瓜哈密瓜李子桃子香蕉,一字排开。门口的凉茶店似乎也热闹了许多,平时它都被冷落了,弄得卖凉茶的那个阿姨看起来像个弃妇又像个怨妇。林望北要了一杯疏风清热解毒消肿的罗汉果汁,又要了一杯明目清肝的茅根汁。最近都没吃烧烤的东西,可还是觉得有点上火。那个阿姨很热情地介绍,要不要再来一杯蜂蜜红枣茶啊,调经养颜,滋润肌肤。

女人终究很懂女人,东西无论是好是坏,只要说是与养颜护肤有关,对女人来说似乎都很受用。或许,女人都懂得男人对女人相貌和肤色上的那一点点势利和计较。

那苏向南和顾东又是如何一种男子?何甜甜和常乐在相貌上又有何逊色于她?

然后是高考,然后是放榜。有人欢喜有人悲伤,有人哭有人笑,没听说有人自杀。这些年,为学业自杀的事件似乎不多了,殉情的例子倒是不少,大都是玉石俱焚。何必呢,一段感情,再怎么刻骨铭心,再怎么撕心裂肺,都不值得把一条命搭上。

接着是暑假。这个暑假假期不长,因为终于进入高三了,提前一个月补课。林望北趁着短短的二十多天陪妈妈和纪天去了一趟云南大理 。期间顾东打了几次电话。林望北说回去再联系吧,我现在在云南,手机漫游不方便。后来林望北就发现话费多了两百块。后来顾东再打电话过来,林望北就把手机关了,在旅游期间都没开机。

回到小城,已是七月底。

重新开机,短信无数。林望北数了一下,大部分是顾东和向南的。

八月初,开始补课。高三,注定不平常。

补课的第一天,林望北就在教务处碰见了何甜甜。两人一刹那都很惊讶。然后何甜甜说,望北,这个暑假你好像黑了一点点。要注意修复哦。

这一次让林望北始料不及,反而不知该说什么好。

何甜甜到底不是一个心胸狭隘的人,抛开顾东喜欢林望北的事实,她还是有点喜欢眼前这个有冷傲气质的女孩的。

回到宿舍,何勤在洗头,常乐在吃雪糕。常乐跳过来说:“北北,我发现有些女生对向南动机不纯。”一句短短的话林望北听得心惊肉跳。“我讨厌她们。”常乐又加了一句。林望北有点心虚,罪恶感就涌了上来。常乐和苏向南虽不是青梅竹马,可岁月做尺,也可量出常乐的款款深情。

然后常乐又说:“放心,我说的她们不包括你和何勤,你不是还有顾东嘛。不过你不要过来跟我抢喔,要不我也会不客气的,哈哈。”

常乐是个聪明的女孩,再怎么天真活泼可爱,也有心计去捍卫自己的爱情。女人对于爱情,一向是宁为玉碎,不为瓦全。

后来林望北去找顾东,为了那两百块充值话费的事。顾东似乎很生气,不说话也不接钱。只是把手撑在走廊边不去看她。林望北说:“顾东别这样,我没别的意思。”顾东还是没有说话,林望北有点不知所措。过了很久,顾东才转过头抓着林望北的肩说:“望北,告诉我,你这样对我,是不是因为苏向南?是不是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