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重要的不是咖啡香
“你每天都去网吧打游戏?”
“哪有,我还算好啦,我们宿舍一男生才厉害呢,快要住在网吧里了。”
小柚没吭声,但她知道,真寂昨天就是耗在网吧里,他明天也会如此。
真寂感觉到了小柚的不愉快,他倒更有情绪:“我不玩游戏的时候,也找不到你啊,你每天都要在那咖啡馆扎根8小时!”
在小饭馆吃完炒面,真寂翻了翻空空如也的口袋,然后坦然地看着小柚从紫色信封里拿出一张钞票埋单。送小柚到女生宿舍楼下,真寂憋了一路的话终于说出来了:“借我两百块钱吧?下星期我妈给我汇了生活费就还你。”
回到宿舍,悠悠笑嘻嘻地对小柚说:“下午和真寂过得哈皮吧?我10分钟前就在窗口看到你俩走过来了,肯定是在楼下还依依不舍吧?”
小柚看着悠悠,忽然说道:“我怎么觉得和真寂在一起,时间就像是停止了一样。”
见悠悠脸上露出促狭的笑意,小柚接着说道:“不,我指的不是那层好听的意思。”
凭着一股跟阿风较劲的韧劲儿,小柚煮咖啡和烘培糕点的手艺越来越熟练,即使再疲倦,她对客人的笑容也让阿风挑不出一丝不满来。跟“魔鬼”的战斗中,小柚感到脚下站得越来越稳,而她发现,原来“魔鬼”的笑脸更让她有成就感。
“我的老顾客跟我说最近招的员工很不错呢。”这天下班后,老板娘对小柚笑道,“干得越来越好了,继续加油啊。”
“猫空”的常客有一个戴着黑框眼镜在笔记本电脑上写东西的年轻人,有一个定期来咖啡馆看免费杂志的研究生,还有三五个老板娘的大学同学。
“还有一个多月就要放暑假了吧?”老板娘问道,“那时能来上全天班吗?”
“应该没问题,待在家里也没事做。”小柚回答。
“那太好了,阿风到了夏天有其他事情要忙一忙,不能从早到晚在这里了。你要能来上全班,我就不用再招人了。”老板娘想到两个月前曾在“猫空”昙花一现的真寂,笑道,“不过,那样会不会占用你和男朋友在一起的时间呢?”
“没关系,暑假他要回老家。”小柚觉得真寂即使不回去,他现在的恋爱对象也是网游。
下午,客人不多,难得清闲的小柚正在柜台后面认真看一本阿风借给她的《名店面包大公开》,这时听到门口的风铃响起来,她下意识地一边说着“欢迎光临”一边合上书,抬眼一看,悠悠正推门进来。
“呀,你怎么会过来啊?”小柚笑眯眯地把悠悠带到窗边阳光最好的一张桌子前。
“当然是有事跟你说啊。”
虽然是朝夕相处的室友,小柚还是以百分百的专注给悠悠做了一杯焦糖玛其朵。
悠悠顾不上对小柚大有进步的手艺评价两句,双手握着咖啡杯,神情专注地说道:“小柚,你和真寂之间,是不是有问题啊?”
小柚大感奇怪:“你怎么这么问?”
“前段时间你不是说感觉和他在一起时间好像停止了一样吗?还说不是好听的那层意思。”
小柚有些无奈地点点头:“嗯,是有这种感觉。”
“那如果真寂对你的感觉也有些变淡的话,你也不会太难过吧?”
小柚看着悠悠:“你到底要说什么啊?”
“前天下午,真寂和一个女生单独在一起。”悠悠一字一句道。
小柚一惊:“你没看错?!”
“绝对没有。”
这天下午,老板娘临时有事,“猫空”打烊半天,也给了小柚和阿风半天的清闲。
看了一眼正从口袋里掏出公交卡的小柚,阿风拿着摩托车头盔随口说道:“甭去挤公车了,我送你回学校吧。”
小柚想了想,忽然问道:“能麻烦你送我去另外一个地方吗?”
因为从“猫空”到年轻人聚集地“大悦城”,坐地铁都要倒换两三次。——“大悦城”就是悠悠跟她提及过的真寂“花心处”。
跨上摩托车的阿风把头盔抛给小柚:“上来吧。”
在“大悦城”顶楼,小柚看到了距离自己50米开外的真寂,他的确和一个女生在一起,悠悠的确“绝对没有”看错,那个女生就是她本人。
小柚一言不发怔怔的模样被阿风看在眼里,他虽然不知道她看到了什么,但也能猜到不是什么赏心悦目的画面。
阿风一声不吭地陪着小柚呆立了半个小时后,看到她终于转过身子,声音干涩地说:“咱们走吧。”
在门口开摩托车锁时,阿风说道:“明天记着准时来上班啊,别把这副垂头丧气的样子带到‘猫空’里。”
“是啊!是啊!你是绝对的敬业大王!哪怕你女朋友劈腿了,我看你都能照样做好你的菠萝饭!”
“天要下雨,娘要嫁人都拦不住,女朋友劈腿有什么好大惊小怪的。”阿风心平气和地看着小柚笑了笑,“煮坏一锅菠萝饭直接招来顾客恶评和扣薪水,我干吗要跟自己过不去?”
把小柚送到学校门口,接过她摘下来的头盔,阿风的手指感觉到内侧面颊处的湿润。他想了想,对转身要走进校园的小柚说道:“喂,我明天帮你跟我表姐请一个星期的假。”
小柚背对着阿风无声地点点头,在他的注视下慢慢地朝宿舍走去。
第二天中午,学校食堂里,小柚看着坐在对面埋头吃饭的真寂,问道:“昨天没课,又去打网游了?”
“是啊。”真寂抬头看了一眼小柚,“你也知道我下午一般都是耗在网吧里啊……怎么突然问这个啊?”
“因为我看你今天的眼睛挺精神的,不像以前那样充满血丝啊。”
“哦,昨天下午没打太长时间就回宿舍睡觉了,前天玩了一个通宵呢。”真寂继续埋头在饭盒里,有些不自在地吃了两口,抬起头装作没事地看了看小柚,“你倒是眼睛有点红肿啊,是不是打工太辛苦啦?”
“最辛苦的头一个月已经过去了,现在好多了。”小柚笑了笑,“那时你倒没觉得我很辛苦吗?”
真寂感觉有些别扭地不知道怎么回答,想了想说道:“主要是你去咖啡馆上班以后,咱们在一起的时间就很少了,不像以前那么观察仔细了啊。”
小柚看着食堂里三五成群坐在一起的学生,点点头:“可不是,我跟系里同学还有在同一间教室上课的时候,算一算,都比咱俩在一起的时间多。”
真寂耸耸肩,不想否认,也没有要争取什么的表示,他的样子让小柚想到前几天做英语六级试题时碰到的一个词组——“FADE OUT”,逐渐淡出的意思,用来形容他们现在的状态,真合适。
“你下午干吗?”真寂问道。
“去‘猫空’啊。”
“哦,那我一会儿送你去地铁站。”
小柚点点头,说道:“要不你跟我一起去吧,快要期终考试了,也该看看书了吧?‘猫空’那里下午挺安静的,我还能请你喝咖啡。”
“算了,我的课本,不到考前最后半个月,都是保持新书状态,我可不想打破这个记录。”真寂摇摇头。
两人走在去地铁站的路上,小柚觉得和真寂越来越貌合神离,而在“FADE OUT”的过程中,走在一起貌似情侣的时候也快到尽头了吧。
小柚推开“猫空”的大门走进去时,风铃的轻响让老板娘有些惊讶地看着她:“咦?阿风上午帮你请假了呀。”
“没什么事了,当然过来上班啊。”小柚走进工作间系上长长的黑色围裙。
晚上10点,“猫空”关门后,三人的晚饭桌上比平时多了一个蛋糕。
“今天这么优待我们啊。”老板娘笑了起来。
“正好你早上刚拿来质量一流的巧克力原料,咱们自己人当然要尝尝鲜了。”阿风说着切下一块放到托盘里摆在小柚面前。
小柚看着对自己微笑的姐弟俩,吃了一口细细嚼着,烘焙的温暖和巧克力的香甜让她感动,再环视一眼咖啡馆里自己越来越熟悉的氛围,一股真实的幸福感油然而生。咽下蛋糕后,小柚不由拍拍手掌,露出微笑:“真好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