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人丁也百柳丁
丁木木和陆小真,永远在一起。
【小孩是我唯一的柳丁】
丁木木,其实从一开始你就知道我和你的结局,对吗?我想这么问丁木木,但我最后还是什么都没有问。我只是安静地看着他把大瓷盆里的土豆全都挖了出来,然后那么用心地给我做了我最爱的土豆泥。
当这顿晚餐结束的时候,丁木木说:“小孩,回家吧。”
我哭着问他:“那你呢?”
丁木木看着我的眼睛说:“回去自首。小孩,你让我想成为一个有担当的男人。”
丁木木,辽宁人,大半年前在沈阳市大排档口与人发生殴斗,其间他用啤酒瓶刺穿了对方的头部,之后便迅速逃跑。伤者至今仍昏迷不醒。
难怪我第一次遇见丁木木,会是在西安火车站;难怪丁木木从来没有告诉过我,他在哪所学校念书;难怪出走前的九天,我都见不到丁木木,为了筹集路费,他去武馆当人肉沙包,被打得满身伤痕难怪和我一起离开西安来凤凰的时候,他一点行李都没有。
我爸妈通过电信局的通话记录,很快就来到了凤凰,他们拿着我的照片在这个古城疯了一样地找我。当我拎着行李出现在他们的面前时,他们心疼地抱着我又哭又骂。我在泪眼嚎咙中看见远处的丁木木举着一块大纸牌站在那儿,纸牌上写着:我也许不是小孩唯一的柳丁,但小孩是我唯一的柳丁。
我回到了家,继续我从前的生活。我没有向任何人提起过丁木木的存在,人们都只当我是任性,叛逆出走而已。
我乖乖地听了丁木木之前嘱咐我的话,不告诉任何人这大半年是我人生中最快乐的时段之一,它让我学会了很多,爱,还有忍耐。
如今我心平气和地坐在教室里上课学习,即使同学们还是像喊犯人一样叫我陆小真,即使我还是个路人丁。但我已经不是从前的陆小真了,现在的陆小真的身体里多了一种精神。它叫忍耐。
在凤凰沱江边放河灯许愿的那个夜晚,丁木木对我说了很长的一段话——
丁木木说:“当初我从辽宁逃到西安的时候。并没有想在西安停留,是因为遇见了你,陆小真。你的那句‘大叔,你很特别’,让我决定留下来。”
丁木木说:“从前的我和你一样,一直都是班里的路人丁。直到有一天我受不了这种失望和沮丧,于是破罐破摔成了一个小混混,最终犯下了错。”
丁木木说:“小孩,你知道此刻我有多后悔吗?我多么想当一个普通的学生,坐在普通的教室里,上着枯燥乏味的课,即使这条道路再艰辛再难挨我都愿意忍耐。因为这是一条正轨,它不会让我做错事,不会让我在将来遇见了喜欢的人却不能和她有好的结局。”
丁木木说:“我一直陪在你的身边就是为了不让你走歪路。即使今后我不在你的身边了,你也会做一个很乖的小孩,对吗?”
我给丁木木写信,告诉他我会做一个很乖的小孩,告诉他在那高高的围墙里也要加油,告诉他至于他叫我不要等他,我的答案是,这事儿我说了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