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人丁也百柳丁

文/加一

>  别人的十七岁是怎么过的我不知道,我只知道我的十七岁过得很不开心。这种不开心与狗血无关,与叛逆绝缘,我只是难过自己为什么这么普通。这种内心的小敏感起源于名字的称呼上,人缘好的同学都有昵称有木有,总是被大家很亲热地叫着。我是班里默默无闻的路人丁,所以没有人亲昵地叫我小真,小真,大家总是连名带姓地叫我陆小真,每次都像在喊犯人。

《射雕英雄传》里有一段众人随大汗打仗的情节,人们注意的永远只会是黄蓉如何为郭靖出谋献策,成吉思汗如何调兵遣将,没有人会去注意那些士兵。是的,没有人知道,有一,个士兵丁在出征前的一段日子,有一天在城门的小桥下和一个姑娘。相遇了,他们暗生情愫,不言自明地每天去小桥下相见,然后默默地一起吃面。后来士兵丁出征战死沙场,死前他一直在想念那个姑娘,她的世界给了他唯一当主角的机会。

我在一本杂志上看到这个关于士兵丁的故事,很心酸,很委屈,就像在看我自己。其实我觉得士兵丁还是比我幸福,至少他还有个姑娘,我有的却是两袖清风,鬼见愁。我哀怨的磁场吸引来了同样哀怨的人,这个人叫丁木木。

遇见丁木木的那天我很囧,运动裤上破了个大洞,穿在里面的印着麦兜猪的贴身小裤裤都露出来了,而我自己竟然浑然不觉。直到丁木木拿着他的格子衬衫向我走来,直接将衬衫系上我的腰,说:“小孩,你的运动裤破了。”

虽然我很感激丁木木为我的窘境做出的补救,但我还是很不高兴他老气横秋的语气,他明明就和我年纪差不多嘛。我说:“大叔,请问你贵庚啊?”

然后丁木木就笑了,他长得不够好看,眯眯眼,大鼻子,厚嘴巴,笑起来的样子像被吹得鼓起来的包子。可是我喜欢看丁木木笑的样子,榴莲有人嫌它臭,也有人爱它香甜无比,品位就是这么奇怪的东西。

丁木木送我回到家。我把衬衫从腰上解下来还给他的时候,问他:

“你在哪儿上学啊?”

丁木木反问我:“你在哪儿上学?”

我回答说:“二中。”

丁木木说:“那以后我去二中找你。”

我说:“大叔,你很特别。”

丁木木说:“小孩,我只是个路

人丁。”

【出走是一件严肃的事】

第二天我放学时。果然看见丁木木等在二中的校门口。如果非要找出一个理由来说明究竟是什么让我和丁木木混到了一起,那么我想这个理由就是惺惺相惜。丁木木也和我一样是班里的路人丁,他也有一个很容易就可以被人叫亲近的名字,可是没有人叫他木木。

我坐在秋千上从高处落下来的时候说:“以后我可以叫你木木。”

丁木木把手中还剩下的半个香蕉一口吞掉,然后嗲声嗲气地说:“谢谢你,小真。”

关于小真和木木的亲昵叫法,在10分钟后被我和丁木木同时喊停了,太肉麻,鸡皮疙瘩都掉满了地。我们默契地发现,原来真的亲近是不需要任何刻意的,哪怕大叔小孩地叫,也不会觉得生疏。

在我和丁木木相识的第二十五天,我告诉他说:“大叔,我想离开这里,只要不去学校,去哪儿都行。”

我厌烦了学校,厌烦了班主任那张不公平的嘴脸。同样是迟到,嘴甜漂亮的,成绩好的,统统都无罪释放,只有无才又无貌的我成了那个杀一儆百的倒霉蛋。我决定作一次反抗,交上去的检讨书成了一份申冤白白书,班主任气得把我妈十万火急地call到了学校。那种情况下,我妈能做什么呢?除了给我一巴掌。我不怨我妈,但我受够了这一切,所以我要出走。

丁木木问我:“你想去哪里?”

我摊开地图说:“吉首凤凰城吧。”

丁木木又问我:“出走?你有钱吗?”

我想了想说:“勤俭节约的好处就体现在这里了,往年的压岁钱和零用钱我都积攒了下来,至少也够在凤凰城生活两个月了吧,到时还可以在那里打工再赚嘛。”

丁木木沉默了一会儿,说:“你能不能等我十天,十天后我和你一起走。

我承认自己很惊喜,问他:“你真的和我一起走?”

丁木木撇撇嘴说:“大叔怎么可能放心小孩一个人走呢?”

我嚼着手中的牛肉干说:“太辣了,眼泪都被辣出来了。”我的谎话真蹩脚,包装袋上明明写着非辣味嘛。

我有九天没有见到丁木木了,第十天他终于出现。我以为他会解释这些天的失踪情况,谁知他只是嘱咐我要在行李里带上语文、数学、英语、物理、生物、化学课本,我很莫名其妙。丁木木说,如果以后有个小孩拿着高中的课本问你问题,你答不出来的话该多丢脸啊。所以为了那小小的虚荣心,即使出逃,也要做个有文化的逃兵。

第二天,我们准时在火车站见了面。丁木木两手空空地出现在我的面前时。我黑了脸。出走是多么严肃的事啊,他简直太不像话了。面对我的指责,丁木木振振有词地说:“入乡随俗你懂不懂啊?到时我就穿那边当地卖的衣服,把自己打扮成一个凤凰人。”

好吧,我越来越觉得丁木木是从火星来的。

【花是葱花,豆是土豆】

我和丁木木在凤凰城附近租了一间房子,三室一厅,与我们混租的还有一个中年男人,据说他是一个写手。当房东问我和丁木木要身份证和押金的时候,我们才突然发现自己对于出走这件事想得有点儿太简单了。

幸运的是,我们遇见了贵人。写手大叔很仗义地对房东说:“这俩小孩我来担保,先给你一个月的房租吧。”

多疑是青春期小孩的特征。我和丁木木虽然感激写手大叔。可是我们很怀疑他的动机。写手大叔宽厚地笑了,他的话令我们释然,他说:“我也年轻过呀。”

写手大叔的待人真诚赢得了我们的尊重,他就是我们家里的龙头老大,龙头老大的权威就是他说可以,我们才可以。在征得写手大叔的同意后,我和丁木木搬了一套便宜的二手桌椅和一个大瓷盆回来,放在客厅里。

我们在大瓷盆里种花也种豆,花是葱花,豆是土豆。写手大叔直夸我们会生活,他起得早,会为我们做好早餐,有时是水煮鸡蛋,有时是水煮小土豆,所以尽管他每天待在房间里用电脑写稿会消耗很多的电,可是我们还是很喜欢和这个关爱我们的大叔住在一起。

白天的时候,我们出去打工,我在西餐厅做侍应生,丁木木在姜糖店卖姜糖,晚上的时候。我们就围在桌子边自学教科书上的知识。说到自学成才这回事儿,如果我和丁木木能做得到,想必我们也不会是班上的路人丁了。

这个夜晚,我和丁木木又一脸郁闷地坐在桌边咬笔头,实在是想不出物理课本上的最后一道课后习题到底该怎么解。写手大叔估计是渴了,他从房间出来的时候手里拿着水杯,可是他没有走去厨房,反而背道而驰地走到了我们的身边。

这时我们才知道。原来写手大叔在没有成为一个写手之前,他是一个物理教师。这位前物理教师轻轻地合上我们的教科书,说:“真正的物理应该是教会你们该如何制作会唱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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