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算天空再深
然而,几分钟后,我的这种优越感,便被他用实际行动,从天堂一下子踹到了地狱。因为,他在带着我走过第二个十字路口,拐进一个陌生的小区以后,居然接上了另外一个女生。
当他抬起胳膊来,搭在那个美女的肩膀上,并且异常深情地在再她的额头上啄了一口,然后头也不回地冷冷地对我说“跟上”以后,我才知道我这个“殿下”是TM搭上的。
我听见那女生嗲嗲地问他:“这就是那个累赘?”
我觉得他突然把我的自尊放在了自己的脚底下,毫无人性地践踏着当泡儿踩。
我骂骂咧咧地跟在这对鸳鸯的身后,那一刻,我觉得我应该很有志气地走掉的,可是我没那种,因为他把我带进来的这个小区完全是陌生的,我不想再出昨天的洋相。
直到在北一高待了整整一个月以后,我才知道那个女生的名字,她叫梁晓语,据说跟沈牧白打初中就是同学,两人自从来到北一高的第一天就腻在一起,跟杨过和小龙女一样超脱,从来不在乎别人会对他们看法,他们甚至敢在校门口搂着彼此的脖子法式热吻。
我想,杨过和小龙女虽然也挺BT的,但至少没BT到这种程度吧,人家至少还有最起码的羞耻心,腻歪的时候也找个人迹罕至的古墓吧,而他们却截然不同,他们是大隐隐于市。
我觉得,他们这种做法,早晚得遭天谴!
三、为什么你的一句玩笑话,却让我如坠深渊。
虽然很讨厌沈牧白他们俩的做派,但不知道为什么,从那之后,我却整天鬼使神差地跟在他们身后,虽然那时的我早已经认得回家的路。
一开始,支撑我做电灯泡的唯一信念就是——我要看看老天怎么惩罚他。后来,这种看法却慢慢地淡了,又渐渐地升华为一种浅浅的忧伤。我甚至有点羡慕起梁晓语来了,每当坐在海水浴场的岸边看着他们在海水里嬉戏,每当看着他们坐在烧烤摊上往彼此嘴里喂食物,每当听见他们把我当成了空气对彼此说的每一句肉麻的话,我就突然感觉很忧伤,我觉得我的这种想法真该死。
我开始偷偷地观察沈牧白对梁晓语做出的每一个动作,分析他看她时的每一种眼神,我甚至躲在窗户后面,看他藏在浴室里面给梁晓语打电话,发短信。
窗外,法桐树的叶子哗啦啦地响,秋风一来,一两片凋落的树叶,在我们中间划落,发出嗒的一声轻响。
我突然悲哀地发现,其实我并不讨厌沈牧白。
沈牧白爱梁晓语爱得太嚣张,因此他得到老天爷的惩罚是在那一年的腊月。
当时青岛下了一场好大好大的鹅毛雪,从来没有见过真正大雪的我,难免显得异常兴奋,于是便去找沈牧白,我以我爸爸的名义命令他放学之后陪我去堆雪人,打雪仗。而他却不以为意地对我说了句:“幼稚!”
他说:“今天没空,放学以后你自己回家吧,我得去见几个朋友,我们要一起去吃饭。”
我恨恨地看着他,窝了一肚子火,话到嘴边最终还是变成了一句:“可是我不知道回家的路。”
他无奈地看着我:“童悦儿,你整天像条尾巴似的跟着我,足足跟了四个月,就算是块石头,也应该知道怎么滚回家了吧!”
他那个“滚”故意加重了语气,说得我很难过,眼睛一热,差点没哭出来。
是的,沈牧白的话说得没错,其实那条回家的路我早就烂熟于心,我不是块石头,我也有心,可是,是谁总是把我当成了石头呀?是谁压根儿就不在乎我怎么看,怎么想,怎么难过,怎么醋意横生地看着他搂着另外一个女孩,并亲着她的脸?
我还记得前天早上,因为天气突然转凉,我身上只穿了一件薄毛衣来学校时的情形,那时候,梁晓语明明穿了很厚的衣服,而他却把外套披在了她的身上,完全不把身后那个瑟瑟发抖的我放在眼里。
可是,纵然他对我说着这样无情的话,我还是好脾气地缠着他,我说:“沈牧白,今天你不是要见朋友吗?我跟着你去就是了。”
我说:“正好今天爸爸公司里有活动,反正我一个人在家也挺闷的,不如去认识几个新朋友。”
我说:“沈牧白,你放心,我吃得很少的。”
在听了我的话之后,沈牧白扑哧一声笑出了声音,无奈地摇摇头说:“童悦儿,我TM真拿你没办法。”
放学以后,我和沈牧白还有梁晓语打车去见他那出国回来的朋友,据说他这次回国除了陪家人过春节之外,最主要的就是见见那帮初中的同学。
当时他们两个人手挽着手坐在后面,我坐在副驾驶位上,后来下车的时候还是我掏的钱。
我记得当时我本来想坐在他们中间的,可是被沈牧白无情地推了下来,他嫌我碍事。
这我并不怪他。
可是他见的那都是群什么朋友啊!在我们三个人赶到酒店的时候,偌大的一个会客厅里已经坐满了他们初中时候的同学。其中一个明显营养过剩的胖男生,居然迎上来拍着我的肩膀对沈牧白说:“行啊牧白,当年你把晓语搞到手的时候全班男生都在忌妒你,现在居然还当着她的面带一二奶,真有你的嘿!”
他说话的时候好像在用腹语,肚子上的肥肉一字一哆嗦,我看着他不吃就饱了。
那一刻,沈牧白突然放开环着梁晓语的手,脸上露出了严肃的表情,我本以为他会在那个死胖子的脸上揍一拳的,那样我们全家都会感激他。可是我错了,他向前迈了一步,居然特不要脸地说:“什么啊×××,这哪是我二奶啊,我喜欢的人只有一个,那就是梁晓语。”说到此,他转过脸来看着我,然后一把将我拉到那男生的面前,“而她,她是暗恋我,甩也甩不掉,你说怎么办?”
是的沈牧白,我承认我知道你是在开玩笑,可是为什么你的一句玩笑话,却让我如坠深渊。
四、我看见自己手中那只沾满了血的烟灰缸掉在了地上,骨碌骨碌地打着转儿。
后来所有人围在一张巨大的圆桌上喝酒吃饭,梁晓语坐在沈牧白的身边,我坐在她的身边。其实那一天我一口酒也没喝,因为我觉得我跟沈牧白的那些朋友根本就不熟,我也不想让人觉得沈牧白没水平,交的女朋友怎么个顶个都是酒鬼。整整一个多小时的时间,我一直在想的都是沈牧白的那句话,他说我是暗恋他,甩也甩不掉。
那一刻我觉得自己就像是一位站在舞台中央,被别人拆穿了把戏的魔术师,怎么做都不是。
我越想越难过,越想越想哭,眼圈刷地一下就红了。
当我捂着嘴巴跑向洗手间的时候,听见沈牧白在我的身后跟众人解释说:“别管她,她本来就不该来这里。”
我拼命地跑,拼命地跑。
我坐在洗手间里号啕大哭,我哭了很久,最后使劲揉了揉眼睛,出门的时候就遇见那位死胖子了。直到那时我才发现,慌乱之中,我居然闯进了男厕所。
他站在门口笑意盈盈地看着我,然后讽刺我说:“哟,您还有这爱好啊。”
他这么一说我就恼了,抬起脚来狠狠地踢了他的腿,我说:“滚你MD。”
是的,那一天我是打人了,也骂人了,我就是这么没素质,我才不在乎这样做会不会丢沈牧白的脸,反正他都不在乎我会丢脸了。
可是,等我重新回到宴会厅的时候,眼前的情形却发生了巨变,沈牧白从国外回来的那位朋友,在喝了几瓶红酒之后,居然跟他打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