检讨书

苏民说:“希望事情到这里就结束了。”

4

可是,事情并没有结束,现在,第二张检讨书又跑了出来。

这次的检讨人是“苏民”,而且,情况和上次一模一样,苏民的确像检讨书中所说的那样在1998年的4月和一个叫陈小南的小学同学打过架,但是在那时候,学校那边并没有发现他和陈小南打架的事情,而苏民,当时也没有写那样的一张检讨书。

苏民和我还有钟寒在那本《奥秘》杂志里发现“苏民”写的那张检讨书时,一下子急得满头大汗,说:“这下完了,这次轮到我了。”

我把那张检讨书放到苏民的手上,说:“先保管好,不到最后,谁也不知道事情会是个什么样。”

苏民点了点头,然后难过地看着我和钟寒说:“你们千万别因为检讨书就抛下我不管。吴岚的事情,太可怕了。我现在只要一想,心里就打颤。”

我拍了拍苏民的肩膀,说:“不要怕,有我们呢,我们是哥们儿啊,怎么会抛下你呢?”

说完,我看着站在我身边的钟寒,对他微微一笑,说:“你说,是么,钟寒。”

钟寒笑着安慰苏民,说:“就是啊,我们是好哥们儿,怎么会抛下你嘛。”

中午上课前,我坐在教室窗户边想检讨书的事情。我的同桌正看着当天的娱乐报纸,忽然抽风了似的大声念道:“香港一明星疑遭绑票。”念着念着,他又自言自语地说,“绑票,我看还不如撕票呢。”

我脑子里什么念头一闪,立刻转过头问他:“你刚才说什么?”

他把报纸摆到我面前,指着标题说:“香港一明星疑遭绑票啊。”

我说:“不是这句,是后面那句。”

他仰起脑袋,看着天花板,想了想,然后漫不经心地对我说:“我好像是说,我看还不如撕票呢。没什么问题啊。”

我笑了笑,对他说:“是,是,是没什么问题。”

听他说完那句话之后,我顿时明白了什么。我从座位上站起来,迅速环顾教室,找到了钟寒,于是一个飞身跳出座位,两三步走到他身边,一拍他桌子,先是看了看周围的同学,然后语气十分严肃地小声对他说:“我知道了。”

钟寒奇怪地看着我,皱起眉头,问:“你知道了,你知道什么了?”

我再次着急地看了一眼教室,没找见苏民,于是对钟寒说:“你看到苏民没?他还没来学校么?”

钟寒继续奇怪地看着我说:“没来啊。你还没回答我呢,你到底知道什么了啊。”

我正要回答,钟寒的目光越过了我,然后指着教室门口,说:“那里!苏民来了!”

我拉起坐在座位上的钟寒,差点把他拖到了地上。我拉着他走到苏民面前,又把他们两人拉到了走廊边上,避开人群,慌忙地说:“我知道吴岚为什么会死了。”

他们两个人惊讶地看着我,问:“为什么呀。”

我看着钟寒,说:“钟寒,你还记得么。那天我们发现那张检讨书的时候,你当着我们三个人的面把那张检讨书给撕碎了。”

钟寒点了点头,说:“记得呀。”

我说:“问题就在这里,刚才我同桌说什么撕票,我一下就想起你撕碎‘吴岚’那张检讨书时的场景了。我想,那张检讨书不能撕,撕了就要出人命!”

说着,我立刻问苏民:“你的检讨书呢?”

苏民惊慌地说:“带在身上的,幸好我没有撕。”

我急忙说:“快掏出来,我们得保证它的安全。保证它的安全,就是保证你的生命。”

苏民用手一摸自己的口袋,摸了半天,却什么也没摸到。我焦急地问他:“到底在不在啊?”他摸了一阵,忽然一拍脑门:“坏了!中午我妈洗衣服,我把衣服换了,检讨书还在我昨天那身衣服的口袋里呢!”

我和钟寒几乎是异口同声地说:“快回去拿呀!也许还能找到,那可是你的命!”

苏民都快急得哭出来了,扔下我们头也不回地往楼下跑了去。

我看着钟寒,说:“但愿一切还来得及。”

下午快上课的时候,苏民回来了。一见到他,我和钟寒就关心地问:“怎么样,找到了么?”

苏民点点头,一边说着“找到了”一边从口袋里掏出那团湿嗒嗒的揉成了糨糊似的检讨书。显然,那是在洗衣机里和衣服裹在一起搅拌过的。

我和钟寒愣住了。苏民闭上眼睛,深吸了一口气,说:“这下全完蛋了。”

5

苏民没有死,但是病了。苏民的心脏出了问题,很长一段时间都会躺在医院里。

这时候,一个问题的发现,使我对吴岚的死和苏民的结果产生了新的思考。我觉得这件事情里那些检讨书绝对不会莫名其妙自己跑出来的。我对钟寒说:“钟寒,你不觉得奇怪么?”

钟寒看着我,一脸地不安:“奇怪啊,当然奇怪,从开始到现在就没有不奇怪的。一个死,一个病,我看我这一辈子再碰上什么事情我都不会害怕了。”

我一推他,说:“我不是那意思。”

他问:“那你什么意思?”

我说:“你想,为什么偏偏只有我们发现了那些检讨书呢?也就是说,好像那些检讨书每次都是在我们去阅览室的时候才出现的,如果早出现的话,那别人一定就发现了。偏偏就是我们去的时候,不早不晚,正巧遇上。我觉得,这才是最奇怪的地方。就好像……”

钟寒问:“就好像什么?”

我说:“就好像是有人跟着我们一样,而只要我们去找了那本书,那个人就会把检讨书放到杂志里,然后我们就会第一个发现那些检讨书。”

钟寒点了点头,说:“的确这样的。”

我说:“那我们现在就只有一条路可以走了。”

“你该不会是想……”钟寒看着我。

我认真地说:“是,你猜对了,我就是还想去阅览室一次,再去找找那本《奥秘》。”

钟寒吓得眼睛都大了,连连摆手,说:“我不去,打死我也不去。”

我拖上他的手,瞪着一双眼睛看他,说:“你敢!我们可是哥们儿!”

我和钟寒来到了阅览室,我迅速找到了那本《奥秘》。钟寒站在我身边,我看得出来,他整个人完全处在恐惧中,脸都快青了。我说:“准备好了么,我要打开了。这次,要么是轮到我,要么就是你。”

他咽了一下口水,说:“打开吧。”

可是,我把那本《奥秘》杂志翻了一个遍,却什么也没有发现,别说检讨书了,连张白纸都没找见。钟寒的脸稍微恢复了一点光泽,说:“怎么会这样。”

我摇了摇头,说:“不知道。”

说完,我把那本《奥秘》放回了书架的原位。就在我把杂志放上书架的时候,我和钟寒清清楚楚地看见一张纸从那本《奥秘》中掉了出来。

我捡起来一看,那并不是一张检讨书,而是一张忏悔书。

我和钟寒看着那张纸,完全愣住了。那张纸的第一行写着“忏悔书”三个大字,下面则密密麻麻地写了不知道多少个如血液一样红色的“我忏悔”。

最让人脊背发麻是,这张忏悔书没有日期也没有署名。

钟寒问了一句话,让我感到了彻底的绝望:“这次到底是你,还是我呢。还是说,这次我们两个人都会出事?”

我闭上眼睛说:“我们静静等待吧。”

6

连着几个周末我和钟寒都去医院看了苏民。医生说,苏民没有什么生命危险,但以后需要长期用药物维持心脏的活性,现在在医院调养一段时间,过不了多久就可以出院。

上个周末,也就是在我和钟寒发现了那张写满了红色“我忏悔”三个字的忏悔书之前,在钟寒上厕所的时候,苏民告诉了我一件令我彻底震惊的事情。那件事情,把我对检讨书的种种灵异性质的猜测推向了极致,也使得我开始察觉,原来事情比我想象得要复杂得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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