检讨书
苏民说:“对不起,方方,有件事情我一直没有告诉你们。我想,事情发展到现在,我必须说出来了。但是,方方,你先答应我,你必须替死去的吴岚原谅我。”
我知道这一定对事情的真相有帮助,于是我说:“好,苏民,我答应你,我可以替死去的吴岚原谅你,现在你可以说了。”
苏民难过地握住我的手,说:“其实,‘吴岚’那张检讨书是我写的。他小时侯从家里偷钱的事情是有一次我去他家里玩的时候,我在他跟他爸妈打趣谈起那件事情时无意间听到的,检讨书的日期是我编的,我写好那张检讨书的确是想恶作剧,想吓唬着你们玩玩儿。那天我们去阅览室,我趁你们不注意的时候把检讨书放进了杂志,我看着你走了过来,怕恶作剧失败,就先假装看别的书,想等你走开后再假装发现那张检讨书,可没想到,你先发现了。而后来,钟寒说这一定是恶作剧,吴岚又不承认偷钱的事情,检讨书又被撕毁了,我想事情就完了。可是,我怎么想也没想到……没想到吴岚会死……”
说着,苏民流下眼泪,说:“他是我们的好哥们儿,我怎么会害死他呢,我怎么知道一张检讨书会要了他的命呢。”
那天我和钟寒从苏民所在的医院出来,我就想,看来这件古怪的事情里,一定还有更多意想不到的问题。正如苏民哭着说的那样,他肯定想不到一张检讨书会要了吴岚的命,他也不想看到吴岚死,但是,不可否认的是,正是苏民写的那张检讨书触动了某种灵异的我们从来没有见过的力量,而这一力量,导致了吴岚的死。也就是说,吴岚的死,至少是苏民间接造成的。想到这些,我脑子一下子疼了起来,脑海中又浮起吴岚的面容,然后是苏民哭泣时候说的那些话:“他是我们的好哥们儿,我怎么会害死他呢,我怎么知道一张检讨书会要了他的命呢。”
我脑子正乱着,钟寒看着我,说:“想什么呢,快过马路了,你怎么魂不守舍的。”
我摇摇头,看着钟寒,说:“没什么,没什么。我只是在想,我们四个一定被一种灵异力量给套住了。”
钟寒说:“这个世界上真的有灵异么?”
我点点头,说:“我以前常常看《奥秘》杂志,的确有很多事情是无法解释清楚的,说是巧合,生活中怎么会有那么多巧合,我觉得,就是有灵异的存在,而且这次吴岚的死,要常人看起来,简直就是荒唐的。但如果联系到那张检讨书,从灵异的性质来看,吴岚的死一定被什么力量牵动着。”
那天,因为我急着要去见一个人,所以没有来得及告诉钟寒苏民对我说的那些话,没告诉他吴岚的检讨书是苏民写的。
我之所以那么急,是因为我知道,我要见的人,也许能帮我解开检讨书的谜。
7
那天和钟寒说再见后,我乘公交车去了一个叫“默”的地方。我在报纸上看到了有关“默”的报导。这里有一个叫莫兀的意念师,他知道一些和灵异有关的事情。我想请教他一些问题。
可非常令我失望的是,那天,莫兀正好有事情出去了,我不得不改天再来。
站在“默”的前面,看着马路上来来往往的车辆,我忽然想到了什么。最后,我等到公交车,挤上车回家了。
8
钟寒开始变得不安起来,因为那张忏悔书的缘故。
钟寒老问我:“你说这张忏悔书是冲你还是冲我。”
我厌烦地对他说:“从小到大,你有做过错事么?”
钟寒说:“当然有了。”
我看着窗外,说:“那不就对了,既然做过错事,忏悔一下也没什么。”
钟寒忽然有些愤怒地看着我:“方方,你知道么,我怕,我非常地害怕,我不想成为第二个吴岚,也不想成为第二个苏民,我不想死,也不想靠药物活着。那两张检讨书已经把我逼疯了,现在又来了一张忏悔书,还不知道说的是谁,我每天都生活在恐惧当中,学习也落了下来,你说,这样的日子,难道能让人心安么?”
我回转过头,看着钟寒,说:“钟寒,我看,不是那两张检讨书把你逼疯了,是你看到吴岚和苏民的下场胡思乱想自己把自己逼疯了。其实,那张忏悔书是冲着谁来的,在我看到它的时候,我就知道了。”
钟寒愣住了,说:“你知道了?”
我微微一笑,说:“你想知道,除非你回答我一个问题。”
钟寒说:“你说吧,只要我知道。”
我问钟寒:“‘苏民’的那张检讨书,是你写的吧。”
苏民跟我说是他写了‘吴岚’的检讨书之后,我终于想明白一个问题,也想明白了为什么总是我们第一个发现那些检讨书,唯一可靠的推测就是,那些检讨书都是我们自己人写的,然后再在大家一起去阅览室的时候趁别人不注意再夹到杂志里。那天,站在“默”前面看着马路上来来往往的车辆,我就猜测到,也许,苏民的检讨书也就是我们自己写的,而我没写,那就自然而然想到了钟寒。
钟寒惊讶地看着我,语无伦次地说:“怎么……怎么会……你怎么知道……你别胡乱瞎猜好不好。”
我再次问他:“你就说,是不是你写的?”
钟寒这时候低下了头,说:“是的。是我写的,我看吴岚死了,和那么一张检讨书有关,就觉得这里面是不是有鬼,也觉得挺好玩的。一次我收拾屋子,忽然翻到了我小时候的日记。苏民和我是小学同学,他和陈小南在电影院门口打架的那一次我正好去看了,还写了日记。我当时想,要是我写一张检讨书,一定能把苏民吓唬个半死,那不是挺好玩的么。但是,没想到,事情闹成了现在这样。”
我摇摇头,有些生气地看着钟寒,说:“你呀,你呀,你都多大了,我们四个在一起,馊主义坏点子都是你出的,吴岚人都死了,你还有心思捉弄苏民,现在好了,苏民下半辈子都要靠药物来活命,你真是……我都不知道该怎么说你了。”
钟寒惭愧地低下头,说:“我哪里知道写一张检讨书会惹出这么大的事情来。原先只以为能吓唬人,没想到,差点害死了人。”
我看着钟寒,说:“什么差点害死人,你已经害死人了。别忘记了,吴岚的检讨书可是你亲手撕掉的。”
我刚说完,钟寒两滴豆大的泪水就掉出了眼眶。他哭着说:“方方,怎么会这样啊,你说,怎么会这样啊。”
他一边抹着眼泪,一边哽咽着说:“还有,方方,还有那张忏悔书,一定是冲着我来的。一定是,是我不小心害死了吴岚,是我害得苏民住进了医院害得他心脏出了问题。一定是我,该忏悔的人是我。”
我看着钟寒哭得伤心,气也气不起来了,说:“别害怕了,那张忏悔书啊,是我写的。”
钟寒立刻抬起头惊讶地看着我,说:“你写的?”
我点点头,把苏民在医院告诉我的那些话告诉了钟寒,然后说:“那之后我就猜测‘苏民’的检讨书是你写的,但又怕你逃避责任,就写了一张没有日期也没有署名的忏悔书,想让你感到不安,逼你把真相说出来。我想,写检讨书会出事,写这个忏悔书总不会吧,所以就写了,那天我们去阅览室,一开始不是什么也没找到么,我是在合上杂志的时候把忏悔书夹到杂志里的。不过没想到,你不安了这么多天,要不是我问你,还不知道你什么时候肯承认‘苏民’的检讨书是你写的呢。”
钟寒松了一口气,说:“你可够坏的,我都快被你吓死了。”
我摇摇头,说:“其实,现在,是谁写的检讨书已经不重要了。重要的是,我们必须弄清楚,为什么写了检讨书之后,就会出现吴岚和苏民这样的结果呢。”
钟寒忽然站起来,拉起我的手,说:“方方,看来我们还得去阅览室一趟。”
我跟着站起来,说:“是,必须去一趟,去看看那本杂志,记录一些信息,把事情搞清楚。可是,钟寒,你不害怕了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