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呓者，卖梦为生

我站在门外，如果我想进去我就能进去，但是我转身离开了。

接着是夜色，我和楚君向月亮发誓的那个夜晚一样的夜色。我在树下仰望夜空，楚君就喊我的名字：“清儿小姐？”

“楚君，是你吗？真的是你吗？”我狂乱地叫喊，扑向了楚君。

他轻轻执起我的手，说：“清儿，是我。我知道你一直在等我。”

“你说过你必归来，我当然要等你！你终于归来了，告诉我，楚君，我要怎么样才能和你远走天涯，永远不分离。”我拥抱他不肯放开。

“清儿，听我说。都忘了吧！几百年了，你不肯轮回，而我已经轮回多次，早不是当年的模样，你何必还在等我。当年的楚君早已经化骨了。”

“告诉我，当年，你为我受了什么苦，当年你是否逃脱了？”

“清儿，听我说。我当年并没有受苦，我在被发现后派往边境，病死在路上。但是我的死至少保全了你和你的家人。”

“那你现在在哪里？你在哪里？”

“我一直在你的手上，只是你看不见。听我说，清儿，你原谅你的父母吧，也原谅我没能活着回去找你。清儿，无数轮回间我也在找寻你，你的父母也在找寻你，虽然不是旧日的模样，但是如果能有幸遇到，你在他们的今世给他们些安慰吧。两相忘才能继续生命的轮回，清儿，忘了吧！”

我的梦境到此戛然而止，我睁开眼睛的时候，感到腮边的流水滑到下鄂，滴落到我的绢帕上，濡湿了一片。

盏灯就倒在我的软塌上，她虚弱得如蝉翼般轻飘。

“盏灯？”我扶起她。

“告诉我，你是谁？你是楚君，我的楚君对不对？”我轻轻摇晃她，泪如雨下。

“我不是！我不是！”她喊着。

“那你怎么知道我这么多事？你到底是谁？你就是楚君是不是？因为你轮回为女子，你不敢认我了对不对？”我哭喊着，追问着。

“我不是！我不是！我是那个付出了你最爱的人的生命才保全下来的弟弟！我是你的弟弟，轮回百载，我还是不能忘记，你为了我点头应承的那件事！你含着泪，咬着嘴唇绝望地点头，我就是忘不了！我是你的弟弟！”

4 我要奔去有你的那个轮回

“那我的楚君在哪里？”我放开她。

“在你的手里。”她指给我看，我才发现我的绢帕，绣着楚君的名字，这名字是我自己绣的，这绢帕我也不知道是何时何地得到它的，却一直随身带在身边。

“原来是你，原来是你，原来你一直就在我身边。”我把绢帕送到嘴边，无数次亲吻，盏灯在一旁泣不成声。

我终于知道盏灯为什么要告诉我她的梦。她的梦中她一定是个勇敢的人，一把抓住了一只兔子，醒来后竟然是我的绢帕。弟弟是一直期望有一个机会可以保护一次楚君，而梦中实现了。

“那么那天的老人家……”我知道这其中也一定有蹊跷。

“她是轮回间的妈妈，她几生几世都在期望她的女儿能原谅她，再叫她一声妈妈。她大去之期不远了。姐姐。”盏灯最后对我的称呼，让我又一次哭出声来。

当一切都安静的时候，盏灯随我去了那个老人家，她孤独一生，是个裁缝，以缝制衣服为生，她缝制的衣服针脚刚刚好。

我们坐下交谈，以让她量体裁衣为理由。

最后，我丢下银子给她，叫了一声：“妈妈，谢谢你。”老人家就哭了起来，今世我只能给她这样的谅解，不能改变任何人的生活，我只是个呓者。

最后我还是给了盏灯银子，让她过她的生活去了，我则继续做我的呓者生活，卖梦为生。但是我开始给女人梦境，让她们的内心得到宁静，这让我自己也宁静，我也可以有梦境了，在梦里有我牵挂的人和我的七情六欲，我知道我终于有机会去奔那个有我的楚君的轮回了。

我是呓者，卖梦为生，而我也有自己的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