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蛇共舞
是一个好女儿。”
“你也是啊。一直都这么优秀。你的爸爸妈妈一定非常以你为骄傲。”
“是的。”凌氤氲终于露出了难得的笑容,“晚上的公演。爸爸妈妈会到学校看我的。吕琪你也一定要到啊。”
“一定。没问题。”
“但是……”凌氤氲欲言又止。
“怎么了?”
“没什么。”凌氤氲的脸上露出勉强的笑容。
吕琪疑心她在撒谎。因为分明看到了凌氤氲眼中流露出来,再度劝说她离开区家的神情。难道氤氯竟然知道什么?
这个忽然冒出来的念头。让吕琪又感觉到了心跳。
PM 1:00
“什么,她失踪了?”黄威有些惊讶地看着警局里资料科的同事小王。
“是的,2001年的时候就失踪了。档案上是这么记录的:2001年3月,白宛然独自一人到云南腹地走访当地一种蛇的资料时失踪。是她丈夫吕尚文报的案。”
黄威不无欷歔地“哦”了一声。
小王继续说道:“她在写作《与蛇共舞》时,好像在槟州大学生物系任教,你可以去走访她当年的同事。”
黄威摇了摇头:“与其去问那些外行的教授,不如先去问动物园里蛇的饲养员更有效一些。”
“唉,你一向是警局里第一号的行动派。”
“行动有助于推理。”黄威耸了耸肩。
PM 2:00
黄威到达动物园的蛇林时,饲养员老周正在表演“与蛇共舞”。—条条的蛇因为老周用铁夹投递到饲养箱中的老鼠、鸟卵蜥蜴而蠕动吞食着。介绍了自己的来意后,黄威与老周攀谈了起来。
“控制蛇为自己杀人?”老周显然觉得有些不可思议,“起码我知道我不行。蛇是一种很难培养出感情的动物。我已经喂了十六年的蛇,但是去年,还是被咬了一口。”老周伸出的胳膊上,有着两个细小的齿痕。
黄威沉思着。
老周忽然又一笑:“不过控制蛇也不是没有可能。你看《射雕英雄传》里,西毒欧阳锋不就是驱蛇高手吗?”
黄威苦笑道:“可惜那只是小说。”
老周的神情忽然严肃了起来:“不过,西边的人的确善于驱蛇。”
“西边?”黄威不解。
“是的,西藏、云贵、四川。当地的原住居民似乎有着一种神奇的魔力,他们的巫术和蛊术是我们所无法参透理解的。当然,现在基本上已经失传了。”
蓦地,黄威的脑海中忽然跳出了两组词语。
云南腹地、白宛然。
PM 6:00
吕琪接到了区教授的电话。区教授说小鸥今天病了,所以吕琪今晚不用过去了。
挂掉了电话的吕琪,松了一口气。说实在的,她的确有些惧怕那栋空荡荡的房子了。尤其,在和凌氤氲的交谈之后。
氤氲会再一次“欺负”自己吗?吕琪忽然不无担忧地想道。她怕极了那样陌生的凌氤氲。
想一想,吕琪决定趁凌氤氲今晚的演出之前回一次家。她已经三个星期没有见爸爸了。或者,自己对爸爸做得也不够好吧。
二十分钟后,吕琪推开了自己的家门,然而转瞬愣住了。
大大的蛋糕摆在桌子上。一屋子的人。同样,那一屋子的人看着吕琪,也有些发愣。
吕琪认识他们。他们中有陈阿姨的同学、陈阿姨的同事、陈阿姨的弟弟、陈阿姨的弟媳,陈阿姨的妈妈,陈阿姨的婶婶…-
吕琪痛苦地夺门而出。这里已经不再是自己的家了,这里是陈阿姨的家。一切的一切,都是陈阿姨的!吕琪想了起来,今天是陈阿姨的生日。她痛恨自己为什么要选择今天回家,给自己制造了难堪,也给别人制造了麻烦。她在推门的那一瞬间看到了,爸爸的脸明显十分尴尬。哦,都不是吕琪的爸爸,那是陈阿姨的丈夫。
吕琪听到了背后爸爸的声音,然而她不想停下,她只想逃,逃开这个世界。这个世界,没有妈妈!
吕琪不知道自己跑过了几条街,只知道终于远离了那些喧嚣烦恼的声音后,才终于停了下来。几乎虚脱。这里的地段十分僻静。孤独的路灯光线下。路牌发出血红的光——
槟州公墓
吕琪害怕起来。怎么竟然跑到了这里?她环视着左右,冷清的月光下,寂静无人。不远处的松柏下沉睡着无数亡灵。蓦地,吕琪恐惧地回头——
她终于看到了站在她背后的人。那双迷雾一样的眼睛。
PM 6:20
这栋破旧的别墅,像即将老死在荒原的孤独的兽。这是黄威对即将进入的宅邸的第一印象。他摁响了门铃。
出来迎接他的是一个头发已经花白,但精神矍铄的老人。
“你好。”黄威递上自己的工作证,“我就是下午和您预约过的警察黄威。”
“你好,欢迎欢迎。”老人微笑着将黄威带进家中。底楼宽大的客厅,渗出一股凉意。黄威的眼睛扫过悬挂在墙上的相框时。忽然愣住。
“哦。”区教授解释道:“这是我的儿子和儿媳,不过他们因为意外,去世了。”
“哦。”黄威半信半疑,但仍礼貌地不再追问下去。而是进入了正题:“听说在您担任槟州大学生物系的系主任时,系里一名年轻的教授白宛然女士失踪了。”
“是的。”区教授叹息道。“她是国内很优秀的蛇研究专家。”
“关于她的失踪。您感到意外吗?”
“意外?”区教授奇怪地说道,“我实在不太懂你的意思,警察同志。一个人忽然在这个世界消失了,我当然会意外,无论她是谁。”
黄威喃喃道:“无论她是谁……无论她是你的下属。还是你的……情人。”
出乎黄威的意料,对于这样爆炸性的试探,区教授只是平静地说道:“你不要听信学校里的那些风言风语。她人已死。你不要再诋毁她。也请在意我的清白,我还有一个年幼的孙子。”
“对不起,是我偏听偏信了。”黄威的眼睛不由自主又看向了墙上的那个相框。
PM 6:30
吕琪恐惧地后退着。面前的人穿着一袭黑色的长袍,长长的头发束成一根根的辫子毒蛇一样地自发顶散至腰间,脸上的面具妖异灿烂,泛着幽蓝的光。吕琪知道她不是凌氤氲!
“别怕,我不会伤害你。”面具女人的眼睛依旧迷雾一样,她声音柔和,缓步走向吕琪。
“不!”吕琪恐惧地抱住了头,“你别过来。别过来!”
“我很想念你。”
什么?吕琪怔住。她在说什么?
“琪琪,琪琪!”凄迷的夜色中,忽然传来了爸爸的声音。吕琪立刻欣喜地循着声音飞奔过去。
所以她看不到。两行眼泪忽然从面具中缓缓滑落。
“爸爸!”吕琪哽咽着扑向了吕尚文的怀抱。
“琪琪。”吕尚文的声音很内疚,“是爸爸对不起你,没有考虑你的感受。我只是担心你看到我为阿姨过生日。而想起你的母亲。所以我刻意避开了你。”
“没关系,爸爸。我现在理解你了。”从恐惧中逃脱的吕琪,发现自己仍然十分爱着爸爸。
“孩子……”吕尚文忍不住也有些哽咽了。
“爸爸,我只想知道。你像爱着陈阿姨一样地爱过妈妈吗?你说爱过,我就满足了。”吕琪离开了爸爸的怀抱,平静地问着。
“是的,我爱你的妈妈。她那么漂亮,又那么优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