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流感

文/小妖UU

  筱飞:小妖你最偏爱自己笔下的哪个男性形象?

UU:应该是对别人有强大影响力的石品品吧,这个男孩是我斟酌好久才落笔写的呢。

筱飞:小妖,我有点儿想第一季《别信小孩》里的石品品了。你什么时候让他再出现啊?

UU:那好说啊,这期就让他出现吧。

筱飞:好啊好啊,这次又会有什么样的故事发生呢?

UU:你想知道吗?那就看故事吧~~

【序章】

1.传播最快的病毒

知道这个世界上传播最快的病毒是什么吗?鼠疫?非典?禽流感?

亦或,情流感?

哦咧,“情流感”这种病毒貌似没听说过——不过,我相信你一定感染过。

就好像,你曾经感染过一部电影的悲伤,一部小说的浪漫,或者一场舞会的激扬。

2.说谎者悖论

公元前六世纪,哲学家克利特人艾皮米尼地斯说:“所有克利特人都说谎。”这就是著名的“说谎者悖论”的来源。

人们会问:艾皮米尼地斯也是克利特人,那他刚才那句话是不是在说谎?

这个悖论最简单的形式是:我在说谎。

如果他在说谎,那么“我在说谎”就是一个谎,因此他说的是实话;但是如果这是实话,他又在说谎。矛盾不可避免。

到底谁是说谎者?——这就是著名的“说谎者悖论”的来源。

【第一章 谁是行尸?】

[一]

姜那雯最近遇到了一件不可思议的事情,这件事情给她造成的直接影响,就是她开始说谎,不由自主的、情不自禁的,就像切洋葱会流眼泪一样,几乎成为本能反应。

她在一所略有名气的大学读书,但她并不是这里的学生。她只是个在食堂打散工的外来妹。她曾经梦想光明正大地成为这里的学生,可惜高考时的三分之差,令她的梦想瞬间破灭。姜那雯没有放弃,她寻着梦想一路找来,好话说尽,亏得食堂老板刘大宝怜悯她,才能在这里找到一份工作。每天上午和下午有两个小时空闲,她就装成学生的样子四处蹭课。

刘大宝看中了她的本分踏实,他喜欢她、信任她,将食堂里最容易生出猫腻的买菜进货的工作交给她,那件不可思议的事情就发生在她去买菜的路上。

那件事情发生之后,姜那雯就开始变得莫名其妙起来。她莫名其妙地买了一个白色的口罩;莫名其妙地天天戴着;然后就开始莫名其妙地撒谎。

比如刘大宝问:“好生生戴个口罩干嘛?”

姜那雯撒谎说:“哦,感冒了。”

比如刘大宝问她上午去蹭了什么课?明明是文学课,她却说是历史。

比如她晚上给母亲打电话,刘大宝说,是伯母吧?姜那雯听了,生生冒出一句:是我爸。

没来由的,就是莫名其妙。

[二]

也不是完全没来由,或许那件不可思议的事情就是这莫名其妙的缘由。

那是一个隐晦的中午,她骑着食堂的破三轮,拉着一车的圆土豆扁豆角,气喘吁吁往回赶。为了赶上下午的课,她抄了近路,一条冗长狭窄的小巷。屋漏偏逢雨,就在小巷的转角,她和一支庞大的送殡队伍狭路相逢,进退不得。

一个蒙着口罩的少年披麻戴孝抱着遗像走在队伍的最前端,他低低地哭泣着,每眨一下眼就会眨出一串眼泪,那些眼泪很快钻入口罩的上方,洇湿了一片。姜那雯顿然手足无措,她和他胸前遗像里的老妇对视了一眼,心想他们一定是母子吧,眼睛长得一模一样,都那么好看。那少年定定地望着她,微微皱起眉头,然后缓缓摘下口罩。在他摘下口罩的一瞬间,所有人都不自觉地后退了一步,包括姜那雯的身子也莫名地向后倾了倾。

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有这种反应,可能是他吓到她了。是的,他吓到她了——除了年纪性别造成的些微差异,他竟和遗像上的人一模一样。他慢慢靠近她,然后猛地靠过去,像个疯子一样吻了她的唇。那一刻,似乎有什么东西深深地刺进了她的心里,酸酸的,疼疼的,她彻底呆住了。

少年轻薄地吻了她,然后在她耳边说:“哦咧,你身上有行尸的味道,留心你身边的人。”说完,他就像什么事情都没发生一样,轻轻戴好口罩,出殡的队伍停顿了几秒后,立刻在她身前分成两支又在她身后重新汇聚在一起,继续前行。白色的圆形纸钱在她身边扬起又飘落,它们连同那些白色的孝衣们,将她围成一座充满了柴米油盐味道的孤岛。送殡的队伍很长,各式各样悲切的哭声将姜那雯淹没在死亡的哀伤里,以至于送殡的队伍过去以后,她还呆呆地矗立在原地,脑子里不断冒出遗像里的脸和那少年的吻,待她回过神儿时,才发现自己不知何时已经泪流满面。

是因为惊吓?是因为被羞辱?还是那句关于行尸的话?亦或,因为感染了他的悲伤?

那天回来后,一股异样的潜流就在她周围蔓延开来,像春雨一般“润物细无声”。她只要一闭上眼睛,脑海里就会浮现那两张一模一样的脸、耳朵里就响起那少年的话、嘴唇上就湿漉漉地飘着那少年的味道。她忍不住黯然忐忑,忍不住口是心非,就像中了死人的毒。

[三]

或许,姜那雯说谎只是出于内心深处的自我保护,她信了那少年的话,她开始怀疑周围的人。

行尸是什么?是会行走的尸体?或者看起来像活人一样的死人?她只在电影里见过行尸,可电影里也是形色各异的。因此,姜那雯不知道真正的行尸是像僵尸一样长着獠牙,还是像鬼魂一样面色阴冷。正是因为不知道该如何分辨,所以才觉得尤其害怕。

她开始观察身边的人。

是负责配菜的小张吗?他瘦瘦的,走路从来都没有声音;是和她一样打杂工的大头吗?他有一对虎牙,又黄又尖,一说话就满嘴腥气;难道是刘大宝?他感觉迟钝,剁排骨时不小心切破了手指,他竟然浑然不觉;或者,是那个目光空洞的书呆子?他每次打饭都神情恍惚,永远睡不醒的样子……

姜那雯开始变得一惊一乍、心事重重。她总是无法集中精神,且情绪低落,做什么都心不在焉。刘大宝让她买菠菜她却拉了一车白菜回来;刘大宝让她剥蒜她却去切葱;刘大宝让她洗碗,她洗着洗着就发起呆来,任凭冰冷的水把她那纤细的手指冲成了胡萝卜。有好几次刘大宝将她唤醒后问她:“你到底在想什么?难道是喜欢上了哪个臭小子?!”刘大宝说到这里立刻紧张起来,于是那天很多学生抱怨食堂的菜放得醋太多了。

其实,在遭遇了那个诡异的少年之后,她又去过一次菜市场,并且鬼使神差地又走进了那条小巷,那小巷窄小、细长,就像充满腥气的猪大肠。

那次,她心事重重地蹬着三轮车,车轮碾过泥土,粘起脏脏的纸钱。车轮每转一圈,那纸钱就会如约而至出现在她的视线,仿若人生里宿命的轮回。姜那雯重重地叹口气,未来也会这样轮回吧?就算在这里蹭课读一辈子的书又能如何呢?没有文凭又无权无势,梦想永远是那么遥不可及。或许她最终会被无情的现实打败,或许嫁给刘大宝在食堂里柴米油盐地一直耗到终老是她最好的结局,倘若这就是人生,那还不如现在死掉算了,免得历经那么多无趣的波折。

那天她差点儿就去寻死了,幸好买鱼时,她听到了一个很重要的八卦。

卖鱼的大婶说,自从石品品的妈妈死后,附近的人就跟中了邪似的,做什么都不顺心,一不顺心就想寻死,据说已经有个家庭主妇不明不白地自杀了。

一语惊醒梦中人,姜那雯被自己刚才轻生的想法吓坏了,她忙问那个石品品的妈妈是谁?石品品是谁?卖鱼大婶一脸厌恶地望着她的大口罩,说,就是和你一样,整天戴着口罩的男孩。

当时姜那雯的脸顿然变成鱼肚皮的颜色,又湿又冷的。

那天回来之后,整个世界似乎都变得沉闷起来。

到底怎么了?

怎么食堂的大师傅们也开始唉声叹气情绪低落了?怎么整个学校都充满了某种怪异的情绪?更令人担忧的是,似乎所有人都开始说谎了,没有恶意、没有目的、顺口而出、天经地义,就像时间停留在了愚人节那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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