谋杀境界

文/叶聪灵

******两年后******

简沁：乐文夕失踪了，两年的时间，真是漫长。我是一个对一切都很有把握的人，唯独对爱情，我很容易认输。Grace，我是多么想念你。我们曾经嬉戏打闹，我们曾经出生入死，我们曾经失去拥有……我们经历了一切快乐和坎坷，却只能在回忆里怀念彼此。

乐文夕：我走过了卡米遗址，走过了太平洋国家公园，走过了热带雨林，走过了兰陵王墓，走过了西沙……我的足迹将要踏遍整个世界。我到底在寻找什么？那个一直在我心里的影子究竟是谁？为什么我的内心总是隐隐地期待，在下一个路口，我，就会遇见你。

******两年前******

Chapter 1 毕业舞会（简沁）

外面黑夜迷离，里面歌舞升平。灿烂笑脸来自放肆青春，狂野不羁来自个性张扬，每个人都尽力欢歌畅饮，扭动身躯，好像要把已经来不及释放的纯真在最后一晚彻底耗尽。这就是乐文夕的毕业舞会。在城中最大、最豪华的Lebenswelt Show展览馆，我身穿黑色礼服，姿态优雅地伸出右手，向我的Grace邀约一支舞。

“你几乎成了全场女生目光的焦点，难道，你都没有注意到吗？”说话的女孩突然很野蛮地拽过我伸向Grace的手，带着胜利的笑容，在刚好响起的音乐声中，拉着我翩翩起舞。而我身后，是一脸诧异的Grace。

“这个世界有很多未知的危险，你一觉醒来发现自己所做过的事，可能比你预知的还难以控制。我最近总是很害怕，就好像有很多人盯着我一样。但我不能肯定，盯着我的那些人，是活人，还是死人。”女孩神秘地在我耳边说了这样一句话，我环顾四周，确实发现有很多男生，当然也包括很多女生，在用眼角的余光偷偷看着翩翩起舞的我们。那些眼光都颇具深意，有倾慕，有嫉妒，也有窥探。

我用余光看到被丢在一旁的乐文夕，在她手足无措的时候，她却被另外一个男孩牵起了手。那个人是费朗顷，Lebenswelt Show展览馆的少东，也是哲学系的高才生。

我们结束了各自的舞，回到座位上。费朗顷挑选了一个位置：坐在我的对面。带着似是而非的笑容，很突兀地问道：“你以为你是谁啊？你不喜欢她，为什么不离开她？觉得暧昧是一种魅力？”费朗顷说话的语气很不客气。

“首先你得搞清楚，我没有和她暧昧，她痛苦是她的事，我只自动吸收作为朋友的那部分温情。她只是个偶尔可以聊天的朋友。”我的语气温和，但态度残酷。

“看来今天这场舞会，你只是因为乐文夕才来，绝对不是因为我的表妹裴雨涵了？”费朗顷喝了一口Latte。

“你们是表兄妹，又认识那么多年，可你并没有发现她最近有什么异常，对吗？”我熄掉自己手上的烟，态度由冷淡转为认真。“多关心她一下吧，我觉得，在她身上可能会发生些事情。”我丢下这句，就拿起自己的风衣，向乐文夕的桌子走去，我得去安慰一下还在生气的她。

我一边走，一边思考着，裴雨涵真的有些不一样了，尤其是看别人的眼神，那眼神偶尔是戒备的、焦虑的，甚至是恐慌的。如果说预感是一种并没有被证实的超能力，那么，此刻我却有着不安的预感。

Chapter 2 起舞的梦境（乐文夕）

抢了我的舞伴的裴雨涵，用胜利者的姿态从远处看着我。其实这场“战争”从一开始，她就赢了。因为我从来不知道，原来简沁一直在帮他们大学里的一位老师联络画展的事。他几乎每半年就会在Lebenswelt Show展览馆帮助那位老师举办一次个人画展。也因为这样才认识了展览馆的千金大小姐裴雨涵。裴雨涵对简沁的迷恋，已经是尽人皆知的事，可唯独只有我一个人不知道。要不是这次安排毕业舞会的事，我认识了费朗顷，进而又认识了他的表妹裴雨涵，我可能永远也不会知道这些事了。

“你在和简沁玩捉迷藏吗？才刚刚离开这个座位的简沁去找你了，可你却转了一大圈，又坐在了这个座位上。”费朗顷带着微笑，看着生气的我。

“你真的是哲学狂人，即使在舞会上，也抱着你的哲学书不放。”我没有正面回答他的问题，却瞥见他的书上，用颜色笔写着这样几句：不知周之梦为蝴蝶与，蝴蝶之梦为周与？周与蝴蝶，则必有分矣。此之谓物化。“这句话，究竟是什么意思？”

“你梦到一只蝴蝶在你的梦里翩翩起舞，但说不定，你本来就是一只蝴蝶，只是你梦到了一个在跳舞的人。”费朗顷轻描淡写地解释着，“你觉得我表妹奇怪吗？”他这样突兀的一句，倒让我觉得他很奇怪。

此时，裴雨涵正从后面抱住简沁的脖子，把自己的脸贴到他的脸上，说着话。看到这样的情景，愤怒的不只我一个，还有一个男孩。他的眼神要是可以变成绞肉机，那简沁现在可能就是碎肉馅了。

雷拓真是太可怜了，整整七年，他都对裴雨涵死心塌地，可他在裴雨涵身边，永远只是一个朋友。这样的真挚迷恋，连我这个局外人都在别人议论纷纷的声音中了解了。可想而知，他要面对多少压力才能坚持下去。

“我在想，是不是简沁对我，就像我对雷拓一样。有时候我们对于别人的固执爱情，只是不愿意停止自己的美好幻想而已。”裴雨涵的神情在想到简沁的时候，有点悲伤。舞会结束时，她在大门口遇到我，突然感伤地在我耳边说出这几句。

听到裴雨涵的感慨，我知道，她一定是在简沁那里受挫了。当裴雨涵的身影从我的视线里消失时，我看到了简沁正一步一步向我走来，他浅浅的微笑似乎是在告诉我，裴雨涵对他的迷恋并不会改变他对我的决心。

我们，在那一瞬间，相视一笑。所有的不快，烟消云散。

Chapter 3雷拓的死（费朗顷）

雷拓死了，不过，比雷拓死亡这个消息更令人觉得震惊的是他的死法。两只手、两只脚被截断之后，经过一段时间之后，血会流尽。然后再打开胸腔，把里面的内脏一样一样取出来。不过，他在这个过程里应该不会感觉到疼痛，因为在他的体内已经被事先注射了麻醉剂，可是按照残余的麻醉剂来分析，这个麻醉的成分仅仅只是可以保证他不疼，但是，他可以清醒地看到，自己失去那些身体上的器官的过程。

这是一个残忍的人所做出的事，他把取出的器官，以某种不同的形式摆放在它们的主人身旁，也许，对于操作这个过程的人来说，这是一件相当享受的事情。只是这种享受，其他人无法理解。

我本来是想和乐文夕一起好好吃顿午餐的，因为自从为了举办毕业舞会的事我们开始联络以来，我就对她有一种不一样的感觉。她很爽朗真挚，又有一些幻想家的意味。也许，奇幻小说作家都是这样的：在古怪中透露一些可爱。可没想到如约来到餐厅之后，却被Grace一直纠缠在那个轰动全城的连环杀人案的话题中。

不过，和Grace一起做推理分析，还真是一件挺有乐趣的事。正当我们聊得热火朝天时，却看到简沁拿着一束玫瑰花走进了餐厅。

“雨涵看到雷拓的新闻，是什么反应？很伤心吗？”简沁刚一坐下就突然关心起这个问题来。

“与其说伤心，还不如说，她更加恐慌了。上一次你跟我说，她有一些异样，我倒觉得，在看过雷拓的新闻之后，她似乎更……异样了。她……找了很多关于这起连环案的新闻来看，她有些紧张兮兮地研究着那些新闻。不过，过去看到什么耸人听闻的新闻之后，她也会那样，她说那些新闻可以激发她创作剧本的灵感。你知道，她是学编剧专业的，她一心想创作出‘伟大的杰作’来。”我一直盯着简沁看。

我们三个人坐在餐桌旁，一边吃饭，一边聊着这并不太“秀色可餐”的话题，整个气氛，还真是诡异。Grace为什么一定要把我夹在她和简沁之间呢？我真是一直微笑着忍耐着我的费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