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千青丝，一席少年梦（下）

赤壁之战后，三足鼎立局面已露端倪，周瑜则声威大震，名扬天下。刘备以左将军领荆州牧，已乘机攻占了武陵、长沙、零陵、桂阳四郡，驻在公安。刘表旧部多附刘备。刘备为了进一步扩大地盘，到京口去见孙权，以江南四郡地少，不能安民为理由，请求孙权把南郡借给他，使他得以控制荆州地区的局面。

周瑜何等厉害？早看出刘备恐蛟龙得云雨，终非池中物，于是立即上书给孙权，大体说明刘备枭雄之姿，要孙权万万小心这个现在看上去没什么作为的人物。但孙权却认为曹操在北方势力太大，应该广泛招揽英雄人物才能与之抗衡；而刘备又绝非可以轻易制服之人，所以，没有采纳周瑜的建策。

周瑜扼制刘备的计谋未被采用，很不放心，于是又向孙权献上另一计策。时刘璋任益州牧，张鲁不断生事滋扰。周瑜上书孙权，欲以马超结援，共抗张鲁。

周瑜这一计划，非常有战略眼光。孙权当即表示同意。我站在周瑜身边，轻声道，“你伤口未好，歇息几日再赶回去吧？”

周瑜摇了摇头，“小乔，这是最后一次，结束此战，我就立刻辞官，与你云游天下可好？”我低头，眼中含泪，“好！”

周郎，我沿着时光之河逆流而上，为的就是完成你那“对月起誓，永不相负”的承诺。如果，你知道这将是我们最后的一次分别后，是否还会这样毅然地转身离去？

匆匆换了衣服，我混在周瑜的亲兵中与他一齐出发，这最后一程的路，我想陪他走完。

临到巴丘，周瑜伤口发炎，兼之战乱之苦，无数尸体得不到处理，引发瘟疫，周瑜终于高烧从马背上倒了下去。巴丘，就是你离开的地方呢！

夜晚，星光褶褶。我步入他的帐篷，冲他浅笑。

他不住喘息，咳嗽不止，“是梦吗？小乔，这是梦吗？”

我摇摇头，“不是，这不是梦，周郎，我会一直陪在你身边的！”

他把额头抵在我的胸口，竟然流下泪来，“小乔，我没有完成对你的承诺。这一生都在东征西讨中颠沛而过。此刻想起，陪在你身边的时间，竟是如此的短暂呢！”

“不，你一直都在我身边，就像我一直在你身边一样。因为，我把你装在了心里！”我温言抚他病弱的脸。

他的眼泪烧疼了我的心，我抱住他的头，失声大哭。

“小乔，别哭，我看到了我们的过去！”他神志渐渐变得模糊起来，“那个桃树下扮成男装与我研讨兵法的你，那个乔府恢复女装着实让我惊艳的你。小乔，你还记得那个春天吗？好多的蝴蝶，好多的燕子，我们一同乘船游湖，大哥还说，湖面上的并蒂莲花就是你们姐妹呢！后来大哥娶姐姐，我娶了你。小乔，遇到你，是我此生最美丽的意外。”

他声音渐轻，终于停了下来。

我知道的，身在乱世的你有着那么多的无可奈何，若是累了，就闭上眼，安静地休息吧！

老人们说，黄泉路上有一条三途河，河面有一条残破的船。撑船人终年载着一个看不见脸的女人，有人要上船，女人会递给他一碗茶，喝了孟婆的茶，你就可以忘记过去的一切了。

不要记得孙权，不要记得刘备，也不要记得曹操。

把我们，都忘记吧。

洒脱地走过奈何桥，去寻找那些遗失的梦想与自由。

我知道的，无论你在哪，都会像在我身边一样，守护着我……

心脏骤然一颤，痛得我几乎无法呼吸。

眼前的一切都变得朦胧起来，我慢慢地闭上了眼睛，倒在他的身上。

只是，手还紧紧地抓着， 他的。

那上面，有他，残留的温暖。

十一

睁开眼，满目洁白。

我轻轻呢喃，只觉得嗓子干涩的难受。

洁白的天花板，手上的点滴。

我浅笑，完成了那个承诺的我，还是回到了现在的世界。

手边上，妈妈睡得正熟，我把脸转向窗外，星光璀璨的夜空比之千年前的过去灰暗许多。月亮隐藏在乌云背后，让我不自觉地想起了那个言对月起誓，永不相负的男子。过去发生的一切，都像是一场梦，现在，梦醒了。

只是，有那么一个人，曾说过那锦绣天下，也比不上我的一个微笑。也曾说过，遇到我，是他此生最美丽的意外。

第二天一早，妈妈见我醒来，喜极而泣的声音吓晕了一大票护士。黄医生替我检查完身体，贴在我耳边道，“你心脏的那个阴影，其实……是一滴液体！而不是什么苍蝇哦！”

液体？

我疑惑地皱了皱眉，随后浅笑出声。

我知道的……

那是，他留下的眼泪。

在医院花园里散步的时候，才发现那三株百年没开过的桃树竟然开满了粉嫩的花瓣，引来无数翩纤的蝴蝶。

我慢慢地走到树下，仰头，无数的花瓣缤纷如雨般落下。

前面响起轻轻的脚步声，我望过去，瞬间呆住。

那人轻唤，“小乔……”之后，抬脸浅笑，刹那，满庭芬芳。

仿若初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