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能凭爱意让他私有

他的故事里面,只有一个女人,据说他们分分合合无数次,却始终不能了结,典型的欢喜冤家。那些关于司马和他女友之间很小很小的细节,像一个蒺藜,在她心里东撞西撞,让她有微微的痒痒的痛。

那次电台去郊区开听众见面会,司马在台上对着层层重重的听众谈笑风生,惹得众人不时爆发出开心笑声。可是回到台下,他却磐石一样沉默。她看出他的状态很不对——面色憔悴,情绪低落。她试探着问他,不开心吗?他看她一眼,微微点头。

会后,同事们一起吃饭,好几个人喝高了,嚷嚷着去唱歌。一伙人便冲进KTV,呼天喊地地吼。司马醉意甚浓,把郑中基的《别爱我》连续唱了三遍。她坐在角落里听着,他用那么好听的声音,一遍遍地唱,别爱我,如果只是寂寞,如果不会很久,如果没有停泊的把握:别爱我,不要给我借口,不要让我软弱,别再把我推向海市蜃楼……

她正沉醉在司马的歌声里,一位喝得有些忘我的男同事凑过来,亲昵地搂住她的肩,说程程,陪我唱歌吧。然后便对着司马喊,你都唱三遍啦,该我了。她很不舒服地试图摆脱同事的手,可是她越想挣脱,他就搂得越紧。她很怕司马看到,可是司马偏偏扭头看到了他们。同事还在拉她,司马忽然一声大吼,别动她。

所有人都愣了,拉她的同事更是不明所以,司马就指着他说,说你呢,别动冯程程。同事有点恼怒,说你算干吗的,她是你的人啊?司马理直气壮地说,她就是我的人,过来程程,我们唱歌。

她就乖乖地走过去,坐在司马旁边,他要唱什么,她就陪他唱什么。他们靠得很近,他的手在后面揽着她的腰,将柔软的温情传至她全身。

后来他不舒服,对她说我们回去吧。也不等她回话,就拉着她,歪斜着往外走。同事们在那一刻开始心照不宣,以为他们之间真的有什么。大家哄闹着给他们让路,她听见有人小声说,这两个人,什么时候开始的啊?

她喜欢这误会,脸红心跳地由司马牵着手,穿过走廊,上了他的车。

司马醉得厉害,在驾驶座上仰了好一会儿。她跑去买矿泉水给他喝,又把纸巾弄湿,敷在他的额头。他慢慢好一些,向她道谢,她轻轻摇头说,不谢。他认真地看着她的脸,良久,说了一句,程程,有没有人说过你很美?说罢伸出手,轻轻搂过她,把她的头埋进怀里。

他的怀抱温暖而坚实,她听到他的心跳得很厉害。那一刻,她的眼泪忽然落下来。他的怀抱,是她多么长久的期盼。

他的手温柔地滑过她的长发,又捧起她的脸。他吻着她的耳垂,喃喃道,今晚醉了,让我们放纵一次吧。

你有没有看到,我眼里流转的泪水

那晚,她留在司马家里过夜,把自己完完整整地给了他。她什么也没说,他半句也没承诺。她只是心甘情愿把自己给他,无所求。

第二天,他开车带她一起上班,在办公室的走廊里,他对她说,对不起。她摇头,心里泛起一些苦涩。她明白,对不起的意思是,就算她给他全部,他也什么都不能给她。

一前一后进了办公室,同事们纷纷投来意味深长的目光,有男同事特意走过来,拍着司马的肩说,你不够意思,那么多崇拜者还来抢兄弟们的资源。司马轻笑,大家别误会,昨天实在是醉酒。我一个男人无所谓,别让程程背了黑锅。

她配合地笑着,泪水在眼里流转。

当日直播时,一位衣着华丽的女子在直播间门口等司马。身边喜欢八卦的女同事告诉她,那便是司马的女友,她前几天忽然调去了省电视台做主持人,靠的是一位台领导公子的关系,她和那公子关系当然不一般,司马不能接受,却又不忍与之分手,所以前日才难过醉酒。

她抬眼偷望,那女人果然气质不凡,单凭长相,做主持人是绰绰有余。她低头再看自己,不禁哑然,同是女人,差距却那么大。

正想着,司马从直播间里出来,视而不见地从那女人眼前走过,对方就跟在司马后面,两人一前一后地下了楼。她在三楼窗口,透过玻璃看到他们在楼下激烈地争吵,后来女人便哭,然后双方冷面沉默,最后,司马终于拥她入怀。

他们和好了。而她,只是三楼窗口一个孤单的,悲伤的身影。

一个令人心死的日子

两个月后,司马结婚。她理所当然要出席婚宴。

他挽着美丽新娘从她身边走过,镇定从容,喜气洋洋。那一瞬间,她忽然疑惑,他到底有没有抱过她,吻过她,留她过夜,接受了她的第一次?

那一夜,他抱着她,那样的情意绵绵,她怎么会忘。

可是他呢,他会记得吗?

司马带着新娘敬酒,她举杯说恭喜,又不甘心地说,少喝点,小心醉了。司马深深地看她一眼,随即微笑,还是你最关心我。

众人皆笑,司马,今天什么日子,你还贫。她在那一片笑声里,一饮而尽。都说酒不醉人人自醉,今日君不醉酒卿独醉。

那天,她是唯一喝醉的同事。歪歪斜斜地回到家,她蹲在卫生间里大哭。她始终记得,在遥远的大学时代,她曾经写信给司马,说要嫁给他,她在那么久那么久以前,就确定他是她要嫁的人。可是,今天他结婚了,娶了美丽得让她绝望的新娘。

其实后来她从未奢望过,可是,这的确是令人心死的日子。

哭够了,她起身去洗脸。手机短信响了,是司马百忙中的关心:没事吧,程程?

她擦干眼泪,回复他:我很好,请你放心。

司马休了婚假,节目由别人代做。很多听众打电话来,询问司马为何暂别。她耐心地为他解释。有小女孩听说司马结婚,哇地一下哭出来,悲伤不已。她在那哭声里,看到了自己。按捺住同样的悲伤,她冷静地告诉对方,亲爱的,别哭,他今日不结婚,明日也要结,他不娶这个女子,也会娶了别人,总之,不是你。

好不容易等到司马蜜月旅游回来,她长舒一口气。三个星期不见,她是那么想念他。

他带了很多各地小吃,分给同事们,给她的时候,特意多留了一些,说,多吃点,你太瘦了。她笑,别使坏,长胖了谁娶我,你又娶不了了。他也笑,说还有个办法,你给我做小的呗。

有同事过来要看他们旅游的照片,司马忙着应付,她在心里偷偷说,做小的我也愿意,可是,行吗?

大家都在看照片,她也拿过几张来看,美丽的海南风景如画,画中的两个人,笑靥如花。可是,这样的美,像带着明晃晃光芒的刀刃,一下一下,越过皮肉刺进她心里,让她疼痛悲戚。

不轻不重的一句喜欢

因为休假耽搁了太多工作,司马当晚在节目之后留下来加班。她整理出一些读者来信,放在他桌上说,看,这么多人惦记着你。

司马轻笑,大家都看错人了。

她沉默,过了一会儿,忽然说,我也给你写过信呢。

他淡淡回答,知道。

她很惊讶,每天那么多读者来信,他怎么会记得她。

司马俯身打开抽屉,拽出一封信来,递给她,是这封吧?

她打开,淡蓝的信纸上,很工整地写着:司马,如何才能嫁给你。冯程程。

没错,就是它。

司马说,你不知道吧?我有英雄主义情结,看了《上海滩》就想象自己是许文强,偏偏你叫冯程程,所以我一下就记住了。还有,给我写信的人那么多,却没有一个像你那样一来就要嫁给我的,呵呵。后来你来实习,我一听名字,就估计那个冯程程是你。

她轻轻转动那封信,说,你不知道,我有一段时间十分,特别,非常喜欢你。

现在呢?他转回头,看着她的眼睛,笑问。

她不知作何回答,低头不语。

司马转过头去,很快地说,我也喜欢你。不过,大概是不一样的喜欢。

这是她期盼多年,等到的最温暖人心的话。

她将永远记得,在那个深夜的办公室里,他坐在她前面,背对着她,不轻不重地说了一句喜欢。虽然是,不一样的喜欢。这样很好,司马老友

一年后,她辞职离开,去南方的城市打拼。自离开后,就再未联系过司马。是不想联系。她走那么远,也许只是为了远离他,开始新的生活。

还好。在经历了最初的卑微和艰辛之后,她成功地在省电台开创了一个新的节目,很火,很多人喜欢。她是这个栏目的主持人。并且,她也终于找到了意中人,结了婚。对方是她的同事,与她朝夕相处日久生情,他让她觉得安全,这种感觉很难得。

渐渐觉得,距离以前真的越来越远了。

后来,她有一次出差回以前的城市,习惯性地打开收音机,居然又一次听到司马的声音。他还是那样幽默乖张,一个个笑料信手拈来。

鬼使神差地,她拨通了他的热线。导播切进那一刻,她忽然很紧张,不知道该说什么。可是,只喂了一声,司马立即问,是程程吧?

她的眼泪瞬时跌落。这么多年,他居然还记得。

她调整音调应了一声。听得司马在那边笑着说,欢迎这位忽然送上门的嘉宾,我的老友,著名主持人冯程程。你的节目,我每天都听哦。

他用了老友这个词,她喜欢。没有哪个称谓,比这个词更令她踏实和感动。其实,在她心里,他亦是她一生不变的老友。

她在电话这边微笑着,从容地说,这样很好,司马老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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