缠藤
话,而她像是害怕了一样躲开让我走了进去。屋子并不如想象中的暖,甚至呼出的气息都是带着一种白色的雾气。没有说话,我径直地走到了二楼。
我从没带迟墨来过这里一次,而对迟墨来说,她的生活里也只有我一个人。没有外婆,没有舅舅,而她就像我的私人物品。只能附属在我的生命里。
那个声音出现在我耳朵里的时候,并不好听,有些说不出的甜腻,而迎合那话的是我最熟悉的声音,那个声音从小就叫我。亦寒,那是迟昔的声音。已经28岁的迟昔从没交过女朋友,他也一直都是我的,在我心里,是我的谁也不能抢走。
推开门的时候,开着空调的屋子是一股扑面而来的暖意,坐在沙发上的女人我并不认识,但是眉限却很漂亮,那种漂亮并不像她的声音一样。反而透着一种聪慧。见我进屋,迟昔一愣,许久才道:“亦寒,这是孟紫杉。紫杉。这是我妹妹。”
看着那个叫孟紫杉的女人,我微微一笑道:“这是我的家。”
并没有像我想的一样孟紫杉会吓一跳,或者做出什么惊人的举动,她很淡定礼貌地一笑,然后和她身后的迟昔说:“那我先走。有时间再一起坐。”
浑浊的玻璃窗外,女人的背影有些高傲,看着孟紫杉离开的背影,我的声音冰冷,气息也因为寒冷凝结到了玻璃上,我说:“我讨厌她。”
玻璃窗映着的是迟昔的脸。那张脸上带着无奈。许久他才说:“迟亦寒你醒醒好不好。我们都已经长大了,那种日子已经不可能再回来。你醒醒好不好,这些年,你已经任性得够了。”
窗外的雪越来越大,我记得以前的小时候,我们没有家的时候,都是他背着我然后一步步地走到能避风的地方,那时候的大雪比现在还要冷很多很多,那时候我任性地在他背上挣扎着要下来,任性地要吃一块钱才能买一支的雪糕,那时候他都会满足我。小时候迟昔最常说的一句话就是,以后哥把一切都给你。可现在我什么都不要,我只想要他永远是我一个人的。他却不能成全我。
“哥,你还记得小时候,你背着我在大雪里走吗?”
身后变得静悄悄的。我的声音也变得浅淡又温柔。望着窗外,我说:“那时候不管我如何闹你都不要我下来。你跟我说,你说你是哥哥。你就要照顾妹妹,可是现在呢?”
“亦寒……”
“你说过这世上什么都能给我,可我什么都不要。我只想要你永远是我的。”
许久之后身后都没有再出现声音,最后一个声音出现的时候,急促的脚步奔下楼。听着越来越远的声音,我笑着望着窗外,嘴里喃喃地念叨着,我只想要你永远是我的。
炒冬笋,熘鱼片,米饭,还有一盘酒酿园子。头发花白的女人坐在我对面,还记得我们第一次吃饭的时候。她还不是这么老,眉眼中甚至带着一种久违的幸福感。那天晚上发生了什么,我不记得了,就记得那天之后她看着我总是那种惧怕的眼神,仿佛眼里带着会杀死她的刀。
回家的时候已经是晚上,只有迟墨一个人在家。电视里放着当下最为流行的动画片,而那张脸亦睡得安逸又自然,看着那张脸。我突然想不起我为什么要领养迟墨了,是因为我和迟昔是一对被人遗弃又被领养的孤儿,胆战心惊地活在养母的鞭子下。因为我们过得不好。所以我才想给迟墨一个好生活吗?那我们又是因为什么开始流浪的?
(5)
新稿子写到第七章的时候已经快到新年了,12月的天气寒冷,干涩,我并不喜欢冬天,冬天对我来说比夏天更要人命。带着迟墨去商场的时候,偌大的商场几乎都是人,只是在那么多人里我还是很清楚地找到了迟昔的身影。而他身边依旧是那天在别墅里的女人,我记得她姓孟,叫盂紫杉。
看着他们的身影,心里总有种不好的感觉,我自私,从小就自私,霸占了迟昔一生,只是那种自私像是从我和他在一个肚子里孕育的时候就已经开始,所以那是跟着骨肉血脉一起长大的,所以他是我的。是我的。就谁都抢不走。带着迟墨买新年礼物的时候,一直很安静的迟墨突然指着玻璃窗外的人说:“妈妈,是孟老师。”
在这之前,迟墨就一直在和我说要买礼物给这个喜欢她,会给她比别人更多小红花的老师,如果那天迟墨没有喊出那个孟老师,而那个孟老师身边也并没有跟着迟昔的话,或许我并不会做出什么。只可惜,一切都颠倒了。迟墨喊的孟老师就是盂紫杉,而孟紫杉身边的正是迟昔。
买了所有的礼物,我开车带迟墨回家,车里,我已经很久没有那样和迟墨说过话,而玩着自己喜欢的玩具的迟墨也把一切都告诉了我。
都说小孩子是最单纯的。因为单纯,所以他们根本不明白为什么美丽的孟老师会让她们穿白色的连衣裙。她们只知道穿白色的连衣裙会得更多的小红花,而对孟老师来说,让孩子穿白色的连衣裙,让她们做诡异的一切,这些足以吓唬那些看不起她的孩子的家长,也会吓到迟昔口中会阻碍他们幸福的我。因为有我,就没有一个女人可以和迟昔生活在一起,这是我们纠缠在一起的宿命,我的生命里只能有迟昔,而他的生命里也只能有我。
那天在商场,我和迟墨为她喜欢的孟老师挑了一件漂亮的白色羊绒衫,迟墨觉得羊绒衫优雅漂亮,而我则喜欢它胸前的那朵小白花。其实人是一种很奇怪的动物,智商高,却也单纯得要命,会固执地守护自己的一切,哪怕倾其所有,唧怕玉碎瓦全。而我在不安的童年所渐渐丰满的性格充满着一种难以抑制的斗性。
201 0年新年那天,正阳路的那条车祸高发地段,也是林小小死的那个路口,桃李幼儿园的老师孟紫杉死在了去男友家的路上,因为是货车,所以她被救护人员从车轮下取出来的时候已经支离破碎。这一切都被我那个并不大的望远镜看得清楚。而林小小死的时候我也是用这个望远镜看的。远远的,却清楚地仿佛能把她已经断裂的胳膊从汽车的夹缝拿出来放到她已经没有呼吸的尸体上。
是的,一切都是我干的,林小小的死,盂紫杉的死,都是我,因为我她们才从完整变得支离破碎,而我也因此才能留住属于我的迟昔。
那天下午我和迟墨一起过了新年,新年的蛋糕点亮蜡烛的时候我要迟墨许愿。昏黄的烛光下,小孩子的眉眼泛着一种可爱,闭着眼睛,虔诚地合着手掌,迟墨说,新年我希望盂老师给我更多的小红花。
听着她的愿望,我淡淡地笑着,我知道这个愿望她永远也不会实现了。
(6)
为迟墨盖上被子。我离开了那个温暖又舒服的家,我还有另一个家,那个家里有迟昔有妈妈。
按门铃的时候。皮鞋的声音敲打着地面,打开门,穿着格子毛衣的迟昔就像高中时候一样戴着眼镜。我喜欢那个时候的他,那么优秀,而那时候他心里只有我。新年的晚上,整个屋子却没有一点儿新年的气氛,点着白色的蜡烛。而白色的蜡烛里围着三张照片,最小的那张黑白照片被放在中间,小女孩很漂亮,梳着辫子,穿着漂亮的裙子,那是林小小。而摆在她身边的两张照片,一张的女人曾经是迟昔的秘书,5年前却突然辞职,她姓林,在5年前秘密和迟昔注册结婚,林小小是他们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