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世代

“桌游吧的张莹店长?”虽然没想到她竟然先我们一步报案了,但是我第一反应就是她,随即也了然昨天可能是我和安诚刺激到了她,她以为我们要把吉乐的死推给她。“我和安诚都有不在场证明的。”

“这个我知道,但是据说你们好像有知情不报的嫌疑。”

“知情不报?我们知道什么?”

“我们也想问你们知道什么。所以请配合。”

“什么都不知道。”,“明明是那个张莹给我们听了一段录音,我想你们应该去找她。”

“那个音频的事情我听你的那位朋友说了,但是现在查无实据。”

我想我这样说这个警察是很没办法的,而这个警察的话也让我很没办法。

我隐隐觉得是谁下了一个套,而我正在一步步被牵引进去,身不由己,所以即使回到班级我也坐立不安,想立刻跑去找张莹问她到底要干什么。

6.

我和安诚不约而同的翘掉了下午的最后一节课然后出现在“次世代”门口。没想到玻璃门上贴着“停业”。虽说停业,但是门并没有上锁,里面灯光全无,好似前些天的热闹全是一场梦。

“跑了?”我问安诚。

“进去看看。”我想此时安诚一定和我一样心一直提着。判断店长有嫌疑的想法此时更是一个劲儿的往外冒。

里面空荡荡的,仿佛是被遗弃的孤儿,不空,却如何也说不成是屋是店,一切安好,只是缺少的最重要的人的气息。好不容易,在屋子的角落里我们寻到了一个熟悉的背影,他正在对一把椅子进行修理。

“小塔。”我唤他。他背影一僵,然后缓缓转过头来,逆着光,看不清表情。

“小塔,你姐呢?”我问。

“我正要问你们呢。”小塔冷冷的说,却把注意力又集中到了那把椅子上。

“怎么回事?”

“如果不是你们,姐姐就不会失踪。那个奇怪的大学生一定是你们一伙的,杀了人想把一切推给我姐,没成功就杀了我姐。”

“你可真敢说。我们才是被蒙在鼓里的人,谁知道你姐要干什么,这样下去,我们朋友失踪了还要我们全权负责,甚至担负起嫌疑犯的罪名,太无耻了吧!再说杀人哪有像你说的那么容易。你姐是怎么失踪的?”我提起来的心终于没放下。张莹失踪了,太巧了,在她怀疑我们的时候失踪了。“你说清楚,我帮你去找你姐。说清楚那个大学生,他们说了什么。”此刻我非常想弄清楚究竟是谁想陷害我们。

“我什么都不知道。”我知道小塔不想把自己牵扯进去,所以才这样说。这样说的时候他扭头看向窗外,顺着他的视线,我们看到窗外不远立着一个男人,形似张莹口述的那位大学生。

可惜我和安诚跑出去的时候他已经离开了,不,根据他离开的速度应该是逃跑了。

他来这里干嘛?

我一度怀疑那个大学生是张莹信口编纂出来的,而刚刚看到那个身影让我和安诚确定真有其人。这时,我有点为自己误会张莹有点小小的愧疚。但是转念一想,张莹有欺骗我们的事情,心里有觉得平衡了。

直到张莹失踪,我们也没找到她谎言里藏的是什么。

“或许,凶手别有用心的给我们制造了误会。我们家常会接到这样的案件。”离开后安诚在短信里这样说。

“你的意思是,我们以为张莹是骗子、张莹以为我们是凶手,所以才对我们说谎?”

安诚回复“是”。

张莹为什么会以为我们是凶手呢?如果在那个大学生指定了游戏对象的情况下,是说得过去的。这样会让她产生整个事件似乎是一个圈她的圈套。我很想知道,这是一个什么样的凶手,为什么能这样凶残的杀害吉乐然后又睿智的在我们与这个陌生人之间制造误会。

整个事情从开始到现在都有一种怪怪的感觉,它怪怪的延续着,怪怪的把我们牵扯进去,甚至可能怪怪的忽然结束。

7.

张莹失踪后那个警察又找过我们几次,因为我们一口咬定不知道,所以也没了下文。起初我以为警方派了人跟踪我,但是很快我意识到,不是警察。当然这种意识并不是超前的,而是在我被人从身后紧紧勒住的时候才忽然意识到的。我努力挣扎想看清身后这个人是不是那个张莹口述的大学生。

就在这时,我听到他从我耳边说:“别动,有人要杀你。我来告诉你你想知道的一切。”

我该不该信他呢?

也罢,若是不信我又能如何,他若是想杀我,又何必与我这么多废话。

于是就在这晚,我在这个城市失踪了。

8.

这里是网吧的包间,电脑没开,木质的门一关,头顶悬挂着一个小风扇“呜呜”低鸣,剥落的墙皮、乌黑的霉菌、狭小的空间无不让人觉得这网吧是非法经营。

“这里安全,你别闹,听我说。”

这时我才借着着奇怪颜色的白炽灯看清他的面目,和张莹描述的一模一样。

“你把张莹怎么了?”我并不是担心这个店长,而是担心我会是什么下场。

“你想错了,我没把她怎样。你听我说,咱们从吉乐说起。”

是的,他要说吉乐,我们是朋友,但不是金兰结拜也不是红颜知己,只是在没有事情做或者有太多事情等着我做我不想去做的时候坐在电脑前、餐厅里、桌游吧里坐在我旁边的一个人。吉乐是我左手边的,安诚是我右手边的。吉乐说,我们都是空心的人,空虚,所以说的话都不能信,不实在。当时我还骂她耍文艺腔,现在想起来,挺悲凉。

“说吧,我听着,但我不能保证我全信。要杀要剐随你便。”因为一无所有,大概因为这样空心的缘故,所以对眼前的死完全没有概念。

“用吉乐的话说,你是没有在这个世界上留下痕迹的人,你们都是,是垮掉的一代。我是跟她一起玩网络游戏的朋友。为了这样的结局,吉乐说她整整计划了八年。”他说,说的并不流利,语言表达能力不好加上偶尔回忆的样子使这一句话给我感觉很长。

“我才认识她五年。”听了这个人转述吉乐的话让我联想到了吉乐生前经常提起的《垮掉的一代》,她说这题目好,这书好,这艺术好,但是我没看过,我不懂,她却毫不在意自己对牛弹琴。她愿意弹,我愿意听,只不过我听不懂她弹的曲目而已,总要比没空听的要好吧,我想。

“大概是一个月前,她说她要出国了,她在电话里头一次跟我说了那么多与游戏不相干的话。她说,她不喜欢学琴,更喜欢竞技游戏。然后说着说着就哽咽了,说她的一辈子都被安排好了。我说她身在福中不知福。她说,你信不信这个世界的规则都被安排好了。医生的儿子成为医生、法官的儿子成为法官、农民的儿子成为农民……而她吉乐的人生跟她爸爸和妈妈一样属于艺术。我就拿我自己举例子,我说你看我,我爸是清洁工,我现在就考上大学了,以后很可能成为教授。她就笑了,说,行,那你帮我改变这样的规则。然后她给了我一个内存卡。她让我把这个内存卡用她说的方式转到你们手里。”

“吉乐是……自杀?”我不知道该不该相信眼前这个男人的话,如果吉乐是自杀的话,那么这一切都是吉乐的自导自演,她要干什么?

“她的遗言是:‘我要打破这个规则。’”

这不能怪吉乐,世界怎么对她,她就怎么对待这个世界。只是我从来没想到一向活泼的她酝酿了这么久一个计划。

“那么你就只按她说的做了这件事?可是第二次你去找那个女店长说了些什么?跟她有什么关系?”

“你怎么不问我为什么帮她?”他看着我,小小的眼睛盯着我。我不回答,他也继续说下去:“律师的孩子成为律师,地产商的孩子成为地产商,你们整天浑浑噩噩的让我看不到城市的未来!一想到你们这些人会成为这个城市的未来,我帮吉乐做这些就觉得并无过错。”

“你帮她陷害我们……”眼前这个人显然把自己神化了,吉乐,如果这也是你的一步棋,我不得不向你竖拇指了,你细心的找到了一个虽然不赞同你想法却怀着另一种心魔的的替罪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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