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于写手米兰的事
无论发生多么残忍或是灵异的事件都不会阻挡这个社会繁荣的现代脚步,大街小巷无不充斥着物欲横流的波纹,更化作一团团滚烫的热气,从地底钻出,像是要烤化所有路人燥热的心。
我一个人呆坐在候车厅里,额间源源不断地滴着汗珠,由于天气太热,等车的人们都选择在车厅旁的大树底下借凉,好心的老大妈摇着扇子走进来递给我一瓶水,“姑娘,这大热天的,出去乘会凉吧?”
我噙着汹涌的泪水抬起潮湿的脸说:“谢谢。”
我坐在矩形的玻璃房里任凭一辆辆的公车驶过我疲惫的眼球。我努力聚焦视点,却也不能看到一颗年幼的灵魂重新回归。它被人劫持上了一辆死亡巴士,巴士的终点站是地狱天堂。
漆黑的夏夜,仍旧释放者想要将我吞没的热辐射。将我无力的四肢再度软化,思念米兰的潮涌一次次无情地袭击着我的五脏六腑,为了见米兰一面,我突然想到合同上的身份证复印件上的照片,凌晨两点,我鬼使神差般回到了编辑部。
打开了大厅一半的日光灯,我环视着四周,寂静无人的大厅里,所有的桌椅都安然沉睡着,突然一声巨响打破了这份安宁。
我循声望去,黑白交界处,一张惨白如纸的女人的脸徐徐上升至半空。她的身形和脸蛋都像极了逝去的米兰,我凄厉的尖叫声惊醒了整栋办公楼。
“雪姐,”那女人拨开垂直的黑色头发,诡异地叫了我的名字。接着迈开脚步,一步步接近着我的身体。
“米……米兰。是……是你吗?“我的声音从没有如此颤抖不安过。所有关于米兰的画面在我脑中一掠而过,
我惊慌地退后几步整个身子随之倒在墙边,我定神一看才看清楚那女人的长相,“小美。“
穿着黑色针织衫的小美端着一瓶罐装啤酒侧头看我,
小美把我扶到办公室,又为我泡了一杯速溶咖啡。小美说自己下午刚拉直了头发,购物购地天旋地转竟忘记了时间,所以小区的大门已经被锁上,她唯有回到编辑部凑合一宿,刚才她听到有人进来,还以为是老板,一紧张不小心碰倒了茶杯。
那一晚我没有告诉小美米兰的事,也没有喝那杯速溶咖啡,每天傍晚下班前,我都依靠一小杯咖啡来调节我的心情,可现在,我十分清楚再提神醒脑的咖啡也无法使我冷静。
六
近些天遭到了老板严厉的批评,我像是丧失了工作能力似地整日心神不定,郁结难抒。审稿的速度也慢了一半,每次打开邮箱我都会回忆起米兰那张苍白的脸,像是一个魔咒,要啃噬我整座心房。
老板没好气地骂道:“再这样消沉下去,就卷铺盖走人吧。”我颓废地收拾着各种材料,依然无法集中精力。办公桌上的手机响了起来,来电显示,米兰。
与我相对而坐的就是号称是米兰男朋友的人。此人二十几岁的年纪,平头,眼睛不大,五官却很立体。穿紫色衬衣,黑色皮夹克和落着灰尘的皮鞋。初步判断,这个人是不远万里赶来的。我努力将他的面貌特征记在心里。这个像是从牢房里刚逃出来的恶人就是杀害米兰的元凶。
我想象着这个凶狠的刽子手是如何把暴躁的米兰揽在怀里,用剪刀刺入她的心脏。我眼睛里浸透着愤恨和敌视。手放在衣兜里握紧了键盘锁已开的手机。来之前,我已经把一号快捷键设置成了110.
他似笑非笑地端起桌上的咖啡。,喝了一小口,“终于见到你了,慕容编辑,我知道米兰也很想见您一面。”
我的表情毫无松懈,“彼此彼此,托你的福,米兰去了另外一个世界。她再也不能像你一样坐在咖啡厅里安逸地喝下午茶了。”
他低下头,觉察到了我的怒意,但却没有生气,依旧心平气和。“也许有些事情,你应该知道真相,”他抬起头,目光犀利,“我并不是米兰的男朋友,我只是他的心理医生。”
“我不管你是谁,是你残害了一个花季的生命。你犯下了一个不可饶恕的罪孽。我希望你走出咖啡厅的时候能向左拐,前方一百米路南是家派出所。”虽然我知道所有的歹徒都不会乖乖去自首,所以在我手机的旁边还压着一把小美削铅笔用的锋利弹簧刀。但我还是希望一些邪恶的人会有良心发现的时候。
“米兰是自杀的。”
“什么?”这或许只是他的借此狡辩,或许。令我难以想象的是,抑郁症的可怕程度已经超过了我的心理承受极限。
“半年前,我受到米兰家人的请求来给米兰治病,米兰排斥所有的心理医生,唯独接受了我,原因只有一个,我和她死去的父亲长得很像。他给我讲了很多关于他父亲的故事,他说小时候父亲很爱他,是他教会了她怎样叠纸鹤,怎样拿笔写字……她说父亲很爱很爱她,所以当父亲离开他的时候,她崩溃至极。”
“米兰的父亲怎么死的?“
“她说……是她失手杀了父亲。”我顿时感觉筋骨被眼前这个人拆了一样,他持着一颗颗震撼的子弹投向我的头脑,我在措手不及间被射地面目全非。体无完肤。
“米兰从小就没有母亲,是父亲将她抚养成人,而在米兰十三岁的时候,患上了很严重的抑抑郁症,本来性格温顺的米兰经常因为难以控制起伏的情绪而与家人发生激烈的争吵。有时甚至需要父亲动用武力才能将她制服。在第N次争吵中,米兰随手拿起茶几上的烟灰缸砸了过去,父亲来不及躲闪,烟灰缸狠狠地砸在父亲的太阳穴上……”
“所以是米兰误杀了自己的父亲?”我难以置信地紧锁眉头。在朱河接电话的期间,我努力想要说服自己相信这一切并不是真的,同时也努力让自己的头脑保持清醒,
朱河转过头,表情凝重地望了望窗外,他放下电话,继续说;“是,这么多年来,她一直耿耿于怀的心结就是在此。我曾尝试了各种方法化解她的心理阴影,但每次看到父亲的照片,她的眼神就又会变得空洞无神。在她被折磨地千疮百孔时,她拿起剪刀递到我手上祈求我解脱她累赘的生命。那时,我才真正看到了我内心深处的无能,。我没有能力解救她,无论以怎样的方式。可她夺过了我的剪刀,自刎在我面前。我连她的最后一个乞求都没办法成全她。”
他擦擦眼角溢出来的泪,“所以,我只有在文章里成全了她。”
我走到他身边,紧紧地拥抱住已经泣不成声的他。
一个男人不遗余力地倾尽所有地救助一个抑郁症的少女,除了身为一名医生的职业道德外,恐怕还隐藏着更难以猜的透的内幕。
七
一个月后,我再次接到一封来自写手米兰的电子邮件,标题赫然写着,朱河之死……
电话里传来一阵甜美的女声,“喂,我是米兰。”
我赶到人民公园的时候,天色已经将要暗淡下去,站在湖边修长的背影有几分熟悉,她慢慢转过头,脸型却越来越模糊,我依稀望着闪烁不定的她的脸,嘴唇缓慢地颤抖出微弱的声音:“小……美。”
冰冷的水兜头而来,让我迷糊的大脑瞬间被浇醒。我睁开眼,摇摇头,发现自己置身在一间窄小闭塞的仓库里,双手被紧紧捆缚在身后,整个人呈半跪的姿势坐卧在一双腿面前,我抬起头,看到这双腿的主人。
小美嘴角微微上扬,左手拎着一只空荡荡的红色水桶,笑地格外阴冷,
我紧皱着眉头,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她蹲下来,掰着我被冷水泼过的脸颊,恶狠狠地说:“你很惊奇吧?慕容编辑,今天的那杯速溶咖啡就没品出点迷药的味道吗?”
“小……小美,为什么要这么做?”这张我面对了三十天的天使面容,现在出现在她脸上的表情却是那么陌生。
她将嘴唇凑到我的耳边,轻声细语,“还记得米兰吗?雪姐,我就是她姐姐,亚美。”
“你是米兰的姐姐?你现在绑架我?”这丫头的举动不仅让我摸不清头脑,甚至让我有些怀疑,她的精神也有些问题。
“哼!“她不屑地一笑站起身,“米兰是有抑郁症,这抑郁症却不能使她走上自寻短见的道路,自从她跟你写稿子之后,我发现她开朗了些,就在病情好转的时刻,你一而再再而三地毙稿,让她丧失了所有的精神依靠。害死米兰的不是朱河,也不是米兰自己,而是你,慕容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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