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器

根本无法深刻地表达。

我坐到沙发上,盯着电视,漆黑的屏幕与我对峙似的回瞪我。奥亚的话在我的脑海里轮番轰炸着。

作为试验品的我,不被定义成人类的我,不被允许有爱情的我。我的生命只是用来被研究的。那些在我身体里长出来的物种,被那么自豪地规划进人类的荣誉里,而我什么都不是。

我难过着,在某个瞬间感觉到了来自心脏的疼痛。我承认在那一刻我慌张了,这样的疼痛怎么会出现昵?奥亚不是说我从不用担心疼痛吗?我把手伸到沙发边的按钮上。但是我没有按下去。

我蜷缩在沙发上,忍受着来自心脏的疼痛,汗水蜂拥而至,我的皮肤像是承载汗水的河道。我起身的时候打翻了放在沙发边上的一杯水,我颤抖着在放着水果的盘子里找到一把水果刀,划开了心脏外的那寸皮肤。

鲜血从我的胸口喷涌而出,我听到心脏强烈有力的跳动声。那疼痛正在完结。在这一刻我发现我并不是因为奥亚的拒绝与冷漠而死,爱情在他们给予我的人类的常识里早已经变成了无所谓的、折磨彼此的、卑劣的商品了。可能人类都不再相信爱情了。不敢相信爱情了,也不奢求爱情了。那么我也不会为爱轻生。

我只是发现,不,是承认,我是不被爱着。那些温柔的关怀不过是因为需要我做实验的安抚,他们的研究是将我驱逐于人类的定义。我这才感到了绝望。

我悲哀地在作反抗吗?那又能怎样呢?我自始至终作为试验品的事实并不会因此而得到改变。但真的不想再这样活下去了。我本不应该出现,我因为感谢他们给予我的生命而贡献了那么多年,那么多年的疼痛谁知道?——胚胎在身体里并不是一帆风顺地成长的。

这个世界是个坟墓,我来此一游只感到恐惧与荒凉,所以我现在该离开了。

我的意识开始模糊,我身体衰竭的信号被装在这玻璃容器里的传感器感应,所以研究所里的警报器开始疯狂地作响。

这个曾被我愚蠢地定义成家的容器,马上就要变成我的坟墓,葬送我的生命。生于此,死于此是幸事吗?我想苦笑,只是我再也没有力气将这苦笑配上我轻蔑上扬的嘴角。

奥亚和教授赶到研究所的时候,亚-Z已经死亡。他胸口盛开着白色诡异的蔷薇花,然后以惊人的速度填满“亚—z”的容器。而蔷薇花的根茎正在他的心脏里汲取着养分。

“这是怎么回事?”奥亚惊讶地问,她看到亚—z的死亡有点于心不忍。

“一会儿再跟你解释,你现在把Y235号文件拿过来。我们该开始下一个项目了。”教授脸上的皱纹扯出一种令人心颤的纹路,像是恶魔的触手在他的脸上雕刻出来的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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