狼来了

文/未成曲调

我闪身躲在墙角。唐老师大概是觉得四周无人了，终于把视线定格在前面一个小小的身影上。那是个穿着校服戴着红领巾的小女孩儿，看起来十岁左右，两个麻花辫在女孩脸颊旁一晃一晃的。

我的心一惊，唐老师竟然在跟踪一个小女孩!我的眉头紧紧地皱起，不自觉地，嘴边滑过一丝冷笑，心里瞬间涌上一团无名火，我跟上了唐老师。

女孩浑然不知有人跟踪，边跳边走着。突然，有人在身后喊女孩：“孙婵!”穿着同款校服的另一个女孩走过来。

“林芝芝，你干吗?”孙婵回过头问。这一刻，我注意到唐老师立马缩身躲进一旁的橱窗后。

林芝芝在孙婵耳边耳语几句，孙婵点点头，两人一起手拉着手走远了。

隐在橱窗后的唐老师终于现了身。他看着远去的女孩儿，表情变幻莫测。

我整整跟了唐老师一个星期，发现了他的秘密，每天下午放学后，他都会前往孙婵所在的小学，只要孙蝉从小学里出来，唐老师都会紧紧地跟着她。

唐老师的行为真是让我充满了好奇，心里就像有无数猫爪子在挠一般，迫切地想知道真相。

两个星期后，事情突然发生了转变。

孙婵像往常一样从学校出来。过马路的时候，有人在身后喊她。女孩刚一回头，一辆疾驰而来的汽车就冲到了她身边。说时迟那时快，唐老师竟然飞身上去把孙婵推到一边，鲜血从唐老师的手臂上流下来，女孩似乎从没遇见这样的情况，当即扯着嗓子大哭起来。

看着远去的救护车，我愣愣地站在原地，要是以前我说不定会为唐老师的英勇事迹而感动，可是现在我只觉得这男人没那么好心，他救孙婵一定别有用心。

4

唐老师的伤并无大碍。两天后就回到了他的小公寓，彼时，我已经在唐老师公寓楼的对面找了间出租屋，窗户正对着他家阳台。

在他住院的这段时间。我发现了不对劲的地方。数学系里的人大多都听说过，唐老师中年得女，妻子难产去世的事情。可是住在唐老师家对面的几天，我没看见过他的女儿。

略一打听才知道，唐老师的女儿唐蜜就在我脑受伤住院的那二天出车祸死了，肇事司机逃逸，至今都没有被抓到。

我脑中的疑窦更甚，自己的女儿死了没多久，这个男人却去跟踪另一个女孩?

只可惜我的探查被一张寻人启事打乱了，那张寻人启事上的照片赫然是我。我的母亲现在一定急疯了，捏紧手中的纸张，我突然有了种疯狂的想法，我要换脑!但换脑的对象绝不是我的母亲。我抬眼朝对面的窗台看去，心中突然“咔嘣”一声。为什么从家里逃出来后我却一直跟踪唐老师?脑中的弦断了，我捏紧双手，唐老师是N大数学系里顶尖的教师，亦是我崇拜的偶像。如果我换了唐老师的脑，那再好不过。虽然心中有抵触也有害怕，可这些小小的情绪却怎么都抵不过此时此刻脑海中疯狂的想法。

自从那次意外后，唐老师和孙婵的关系从陌生迅速发展到熟悉。孙婵似乎对这个比她大出几轮的忘年之交颇有好感，经常到唐老师的家里玩耍，有时候还会带着同学来。每每这个时候我总能透过唐老师家的阳台看见这个男人围着围裙欢快地在一群小朋友之间奔走。这种情形只让我觉得异常奇怪和诡异。

这天晚上。孙婵又到唐老师家玩耍，临走时她大喊一声：“干爸爸，再见!”我的脑中豁然开朗，原来在唐老师眼里，孙婵已然成为了他的女儿，这点着实让人意外。

我改变了目标，那天晚上我决定跟踪孙婵回家。离开唐老师家后不久，孙婵走进了一间医院。站在门口，我有些迟疑，这家医院就是我平时治疗的地方，如果我进去，碰见了刘医生亦或是我的母亲。后果可想而知。就在我犹豫不决的时候，突然听见了熟悉的声音：“婵婵!”一个穿着白大褂的中年妇女走到孙婵身边，孙婵撇撇嘴。极不情愿地叫了一声：“妈。”那个女人正是我的主治医师刘医生。刘医生似乎很不高兴：“这段时间你怎么老是这么晚来我这儿。又跑哪儿混了?”孙婵翻了个白眼：“关你什么事啊。”

“我是你妈!”

“对哦，可是你跟我干爸爸比起来差远了。”

“你什么时候有干爸爸的?”刘医生一愣，望着自己的女儿。

“你根本不关心我，一天到晚就知道工作工作!我告诉你。前阵子你女儿差点儿被车子撞死，要不是干爸爸救了我你就看不见我了!干爸爸比你好一千倍一万倍!对我可好了，比你好多了，你就知道骂我打我，我讨厌死你了!我没有你这样的妈妈!”说完，孙婵边哭边跑远了。

刘医生在身后喊了半天女孩都没有动。

我皱着眉愣在原地，事情似乎正以一种诡异的关联性发生着。

跑出医院的孙婵，一下撞到了我的身上。

孙婵抬起头来，我莞尔一笑：“你叫孙婵?”女孩先是狐疑地看着我，直到我说出自己是唐老师的学生，她终于露出了信任的笑容。

小女孩果真是小女孩，随便编三两个故事，她就对我信任有加，我趁机问孙婵：“为什么和妈妈的关系这么糟糕?”孙婵呻吟了一声，然后才开口：“两年前我爸爸出了意外，后来到国外治疗，爸爸对我可好了，可是自从他去了国外，我妈怎么都不肯让我去见他。她一天到晚就知道工作工作，根本就不关心我，以前她对我不好，现在就更不好了!那天我偷偷去机场。想要去找爸爸，可是我妈知道后竟然打了我，我被她打得可惨了，恨死她了!”孙婵说着说着又哭了。“可是干爸爸不一样，他不但救了我。还带我玩。买吃的买穿的给我，就跟爸爸对我一样好，我不喜欢妈妈，我喜欢干爸爸。”听着孙婵的叙述，我不禁感叹，家家都有一本难念的经。

我托住下巴看着孙婵说：“可是刚刚你也看见了，你妈妈不喜欢你干爸爸。如果有一天让你选择一个，你选谁?”

孙婵毫不犹豫地回答：“干爸爸!”到底是小孩子的心性。我轻笑一声望住孙婵：“婵婵，哥哥告诉你，以后让你选，即使再怎么讨厌，都要选择你妈妈。”

“为什么?”孙婵不解地抓抓头发。

“因为这样妈妈会很高兴，她高兴了就不会反对你和干爸爸往来了。”

回到出租屋，唐老师的家还亮着灯。我托着下巴看着对面的灯光，仔细回想这些天来发生的事情，可这些事情堆积在一起，越想越乱，怎么都理不出一个头绪来，反而让我失眠了，辗转反侧之际，唐老师家的灯灭了，不久之后，男人的身影从公寓里走出来。

这么晚了他去哪里?

我迅速从床上跳下来，出门，跟上了那个男人。

唐老师很奇怪，身上穿着睡衣，走路似乎没有章法，红灯的时候都不知道停一下，幸好现在是半夜，马路上几乎没有车，否则按照他这个走法一定会被车撞死!他过了几条马路皆是如此，我不得不怀疑他在梦游。

我刻意走近唐老师，他看都不看我一眼，只眼神迷茫地往前走，这一刻我坚定了心中的想法。随着唐老师跌跌撞撞的步伐，我们来到一条十分偏僻的小路上，唐老师在这里停了下来，他蹲在小路边，痴痴地望着路上的一点。眼神呆滞。

我有丝疑惑，没想到这么晚了小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