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些话不能乱说

文/苏墨白

1.

刘振东是一名快递员,这行入门低,不需要学历,靠本事赚钱,当然也会遇见各种各样的客人,袁丹就是刘振东的大客户,这个美术学院毕业的女孩子开了网店,卖陶艺首饰,因为作品独特、价格公道,网店的客人很多,快递往来也很密切,刘振东第一次接触她是在那年春节后,他开始接管她住区那片地方送货。

初见那天,他穿着公司配备的羽绒服,整个人都是脏兮兮的,开门的袁丹却穿着干净可爱的睡衣。见门外的快递员不熟识,她一笑礼貌地问:“换人了?”

刘振东有些不好意思:“嗯,以后我送这里,这是我的电话,你直接联系我就行。”

“好的。帅哥,这些都是陶制品,一定要轻拿轻放。”她话音才落,电脑就传来提示音,没再招呼刘振东,她转身跑到电脑前忙了起来。

刘振东也没去打扰袁丹,搬着箱子离开了,走前扫了一眼这个独居女孩的房子,老旧的三室一厅被装修得温馨简洁,不难看出那是一个细心的姑娘。

那之后几乎每天刘振东都会去袁丹的房子看有没有快递,他们也日渐熟识起来。天冷的时候,刘振东晚上来拿快递,她会把热好的饮料拿给他喝,有时候还有一包小零食。刘振东对袁丹的快递也格外精心,每个都会帮她贴好“轻拿轻放,易碎物品”的标示。

按理说,快递员和网店店主的关系仅此而已,如果写成悬疑恐怖故事,就是为了钱财,快递员杀死店主,然后毁尸灭迹,最后造成一段社会热议的话题。刘振东自小在农村长大,高堂健在,并非缺乏关爱,对社会怀有报复心理的人,所以杀人越货这样的事情他做不出。可是他做不出,却不代表,他不会碰到。

那年冬天过去没有多久,街边的嫩柳刚刚萌出嫩芽,骑着电动车来往在街头的刘振东常能看到街边许多人驾着梯子去摘树上的嫩芽。那天送完快递,他也撸了两兜,一兜留给自己,一兜挂在车把上,打算去袁丹那里的时候带她尝尝鲜。

车停在袁丹家楼下,他习惯地抬头去看,却发现袁丹家的厨房灯没开。袁丹住在五楼,有几次因为家里没有人,刘振东都白跑一趟,为了让他省力,袁丹告诉他如果没有快件的话,她会打电话给他,这样他就不用来了,如果她忘记,他来的时候看一看她的厨房灯,灯是亮着的,他再上楼,不亮,基本她就是不在家。

看着没亮的灯,刘振东脑袋里回荡的却是昨天来拿快递时袁丹的话,因为春天来临,许多女孩子需要春夏的搭配品,店里的生意十分好,今天已经有许多货来不及打包,要明天才能发,快递员几乎都明白网店的流程,如果快件在买家买到后不尽快发出,会产生信誉问题。

想着或许袁丹忘了开灯,刘振东走上楼,老旧小区的楼道灯好好坏坏,走到袁丹的门口,灯虽然亮着,却昏黄闪动。

照旧敲门,只是这次门内没再传来拖沓的拖鞋声。

继续又敲了几下,仍旧没有声音。

估计袁丹有急事出门,他没再等。就在他要走的时候,铁门里传来啪的一声。

那声音让刘振东一愣又退回到门口,一边敲一边问:“袁小姐,你在吗?我是快递公司的小刘。”

门里仍旧没有应答的声音,他只觉得自己神经敏感。

走的时候,他把摘好的柳芽挂在了袁丹的门把手上。

隔天快件不是很多,他去袁丹那里的时候不过下午五点,天没黑,厨房的灯也没点。照例上楼,门把手上的柳芽没了,这次他却没敲门,因为袁丹的门上贴着一张小猫图案的便签,字体不再是袁丹的,而是硬朗的笔体:“家中有事儿,归家三日,如有事情三日后联系,袁丹。”

虽然看到纸条,但刘振东还是抱着侥幸心里敲门试了试,想如果袁丹还没回家,他还能问问她有没有事情需要帮忙。没人开门,就像昨天一样,他才转身,门里又传出了“啪”的拍门声,不像昨天只有一声,这次是轻轻的几下,感觉到屋子里似乎有人。刘振东再次敲门,可是这次屋子里没了声音。站在袁丹的门口,刘振东只觉得或许这扇门里,正有一双眼睛窥视着他的举动。会不会是袁丹出了意外?要不要报警,还是求助邻居?如果报警没有意外会不会被抓?求助邻居,估计也没人会帮他一个陌生人。没办法进屋,却想看看屋里的情况,他不得已从猫眼往屋里看。就着楼道的阴暗的光芒,他只看猫眼里是一片黑与红,就似一只一样在窥视的眼睛。

猫眼里的场景,让刘振东吓得往后推了几步,只觉得楼道一股阴凉的风吹得他脖子后凉飕飕的,他没敢再待,快步跑下了楼。

2.

那晚回到公司,他一边卸货,一边回想在袁丹家看到的。

直至一起干活的快递员要他吃饭,他仍发着呆,他和袁丹虽认识的时间不长,但是她第一次这样反常,不给快递公司打电话,即便有快递也不签收,应该不会出什么意外吧,兴许家里真的有什么事儿。

一边自我安慰,刘振东一边跟着同事去吃饭。

晚饭很简单,同事见他一个人喝啤酒,笑道:“失恋了?”

“哪有。”其实刘振东是有一点喜欢袁丹,这个城市女孩待人谦和,从没歧视过他是个外地人,寒冷的冬夜,在他搬货下楼的时候,她总会追来递给他一罐热饮料,这样的贴心亲切,让他对袁丹的好感与日俱增。

见他说没有,曾经送过他派送区域的同事笑道:“是不是幸福家园五楼那个网店店主,买首饰那个?叫袁什么……”

听同事说袁丹,刘振东惊讶地抬起头。同事道:“切,还说不是,那女的是挺不错的。不过死心吧,人家有男朋友,之前我去送快递的时候见过几次,戴个眼镜估计是什么白领,你就死了那癞蛤蟆想吃天鹅肉的心吧。”

“有就有呗。关我什么事儿。”话虽那么说,但他的心里还是有一种说不出的五味杂陈,其实他当年是能念大学的,只是家境不好,父母又多病,所以早早辍学出来赚钱。喝着啤酒,看着这城市繁华的夜景,他只觉得命运真的有些不公,如果他和袁丹能站在同一个世界,他一定会去追她。只是命运公不公平这事儿……没人说得清。

那之后三天,直至袁丹留了纸条的第三天,他才再度赶去袁丹的房子,那天袁丹的灯虽然没亮,他还是跑了五楼,看到没关的防盗门,只觉得自己来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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