泣宅

文/喂小饱

自古有谚日“山中草木深,水中日月长”,这野兽频频出没的牛巫山下,就有一池清幽的湖水,当地人称之为牛巫湖。湖水蜿蜒曲折,直通下游。

在牛巫湖的西侧平地上,有个村子。照理说,依山傍水算得上人间仙境,可这村子里却是空无一人。白天还好,零星有几条野狗出没,可一到了夜里,便是阒然无声,整个村子一片死寂。

1.荒村

正是初秋时节,天气依然闷热,林间蝉声聒噪,不绝于耳。

一根竹棍摸索着前进,在草丛间打探着,偶有大蛇经过,发出嗤嗤的声响。再看那持棍人,早已吓得面无血色,眼神呆滞。

这是个年轻英俊的书生。

书生名唤许长宴,年十六岁。他穿一身青布衣服,肩上还背着簇新的书箱,脸上有些脏,看样子是长途跋涉而来。

许长宴在牛巫山里面走着,四周古树参天,只能窥见一丝昏黄的天色。早在进山前,就听带他划船至山脚下的艄公说,一定要在天黑前越过牛巫山,否则等到天黑下来,多半会被山里的豺狼虎豹吃掉。

如此想着,许长宴加快了脚步,终于在天黑前下了山。

按照此前艄公的说法,下了山便是一座繁华的小镇。可是当许长宴拖着一身疲惫,走出好远一段路程后,却只看见了一个黑灯瞎火的村子。这才恍然明白上了艄公的当,那家伙为了赚一份船费,竟连别人的性命也不顾了。

此刻原路返回是不可能了,越过村庄更不知要多久才能遇见人烟,索性决定先在这村子里找地方住下。

许长宴打起精神,进了村子。村子的布局还是很整齐的,在村中心有个巨大的场院,估计是曾经农忙时公用的场地。但不知为何,偌大的村子,竟然连一户人家都没有,房门大敞,里面更是空无一物。

这是一个死村。许长宴不禁感到了恐惧,他悄然在小巷子里走着,希望发现些什么,突然一个东西迎面跑来,撞到了许长宴的腿上。那东西朝后翻了个跟头,又迅速爬起来,跑了。

是一只黑猫。

许长宴刚让自己平静下来,又突然感到一阵心悸,他闻到空气里有鱼的气味。不是生鱼,而是非常美味的熟鱼。于是他蹲下身子,仔细在地上寻找,果然没走几步,就见地上躺着半条鱼,下半身只剩下骨头。看来是刚才那只黑猫掉下的,可是,如此荒凉的地方,怎么会有美味的熟鱼呢?难道,这村子里面住着人家?

如此想着,许长宴穿过村子的中央,继续朝村北走去。一个转身,他突然看见一户院门上居然挂着两个大红的灯笼,在夜风里晃晃悠悠,像两只猩红的眼睛在暗夜里狰狞地瞪着。

想不到,村里居然有如此大的宅院,单看院门,便有一股富贵豪门之气洋溢而出,再向高处一望,屋檐层叠,院墙宽大,定是大户人家无疑。许长宴决定进去一探究竟,说不定还能得主人恩惠,找个地方歇脚。

开门的是个老头儿,看到许长宴的时候很惊讶。待通报后,将许长宴请了进来。跟着老头进了二院,许长宴顿时有种豁然开朗的感觉,院子里人来人往,忙里忙外。奇怪的是,没有人说话,只低头干自己的事情。

“老伯,敢问府中有何要事?小生见处处张灯结彩,深感好奇。”许长宴问道。

老头儿回他:“今晚是我们家小姐大喜的日子,一家老小都在忙活着酒席呢!我们老爷说了,也要留你喝喜酒呢!”正说着,就见十几个小厮将圆形八仙桌,一张张从后院搬了过来。

这时,不知从哪个方向,传来一阵惨烈的哭闹声。

2.夜嫁

“年轻人不必惊慌,此地的风俗便是哭嫁,女儿要在成亲前好好哭上一场,这才不会被外人笑话。”老头儿说罢,指挥着众人将桌子依次排开。

许长宴自觉是个外人,不好多问,便找了个角落坐下来。正拿出书来要读,却被一股灰尘迷了眼睛。低头一看,许长宴赫然发现桌子上有很厚一层灰,再看身下的椅子,亦是同样的情形。

许长宴正要伸手去擦,便听到一个声音说道:“不许擦!”

说话的是个中年人,穿戴一流,帽子正中还镶了块椭圆的玉石,走起路来脚底生风,气宇轩昂。许长宴赶忙猜测,这人莫非是老宅的主人?

果然,一旁忙活的开门老头儿走来说道,“这就是我们家郭老爷,回老爷,这位公子就是刚来的那位。”

“小生许长宴,多有打搅。”许长宴忙道。

那郭老爷也不再多说,转身又到后院去了。许长宴战战兢兢重新坐下,望着桌椅上厚厚的灰尘,心内很纠结。

“许公子,府上规矩多,请不要介怀。”老头儿这才自我介绍说,“我是管家刘大。”

许长宴借着院子里成排的灯笼光影,继续温书。这时,他却无意中发现,刚才被擦掉的那块灰尘底下露出一个图案来,于是又趁其他人不备,悄悄又用手蹭了蹭,这才明白那并不是什么图案,而是一个篆体的“泣”字。

那个字光秃秃地暴露在许长宴的视野里,有点触目惊心。

没来得及多想,又听到后院传来一阵嘈杂声,有个小厮冲出来喊道:“小姐要拜堂成亲了!”众人忙又放下手中活计,纷纷涌向后院。

许长宴虽深知一心只读圣贤书的道理,却毕竟是青春年少,心里也想见见这新娘子是何等模样,于是干脆撂下书本,跟大家一道来到了后院。

后院虽偏,却点缀的富丽堂皇,灯烛齐齐上阵,将院子照得如同白昼。

一声锣响后,院子里终于开始变得热闹起来,吹鼓手们奏起欢快地调子,多少增加了些喜庆的氛围。

许长宴夹在人群里,等待新娘子的出现,这时只见郭老爷已经穿戴齐整,坐在了上位,一旁的位置是空的,并未见到太太出场。

乐曲响了好一会儿,刚停息下来,乐队里有个人又换了一个更大的唢呐,朝着夜空吹将起来。欢快激烈的曲调一下带动了全场,许长宴听到身旁的下人说道:“新娘子要出来啦!“

这时候,对面那扇紧闭的房门开了。

一个上了年纪的媒婆走出来,右手顺势牵着新娘子走出来。新娘子一身火红,脸被盖头遮住,看不见模样。却见她走得十分沉重,似乎十分不情愿。一般人家娶亲,媒婆都是牵着新娘的手出来,许长宴却看见那个媒婆一直在推着新娘子往前走。

不大远的一段路,费了不少时间。新娘子终于来到了老爷跟前,许长宴突然想起一件事来,新郎在哪儿呢?从自己来到这里到现在,都没有看见新郎的影子。

正奇怪着,乐曲突然停住,就见媒婆附在一个小厮耳边交代几句,那小厮便转身去了屏风后面,不多时又走出来。他手上多了一件东西,是个不大的方形盒子,拳头般大小,看上去做工精美。小厮将那小盒子小心放在新娘子身边的地面上。

接下来,媒婆居然要新娘子跟那小盒子拜堂成亲,嘴里还念叨着什么。许长宴纳闷了,这盒子里装着什么东西?为何要让这小盒子代替新郎来成亲?门外挤满了人,许长宴白知是外人,又不好开口问其他人,只得继续看下去。就在这时,新娘子突然反抗起来,她的身体扭动着,拒绝拜堂。却见红色的盖头滑下来,露出一张惊恐的脸。新娘子仍在挣脱着,被媒婆和几个家丁很快制伏。这时新娘子绝望地朝门口看来,许长宴惊奇地发现,新娘子的嘴里居然塞着一团布!紧接着,许长宴又看见她的双手向前被反绑着,怪不得刚才一直被媒婆推着走路。

郭老爷很生气,走上前气急败坏地给了新娘子一巴掌,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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