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昨日,已惘然

文/周熙右

{一}

萃萃无精打采地看着我,年年,我失恋了。

萃萃的实力我太了解,白羊座不肯服输的个性至今还没有在喜欢的男生面前失过手呢。于是我象征性地惊讶了一下,问,是你让别人失恋,还是别人让你失恋啊。

是左霖那个混球。萃萃牙齿咬紧了露出莫须有的凶相来,从来没有过的决绝。

我拥抱萃萃安慰她,萃萃也抱我,附在我耳边说,年年,我们是好姐妹,你要为我报仇。

啊?我有些为难,心开始慌乱起来,还是假装坚定地说,要怎么样做,你说给我听吧。

年少的情谊有着单纯的侠义,萃萃是我的姐妹,她的事情就是我的事情,她失恋就是我失恋了,我当然要担当起收拾残局和挽回败局的重任。

萃萃松开我靠在路边的栅栏上,看我,多简单啊,你要做的就是让左霖那个坏小子爱上你,然后你再甩了那个混蛋!

这,这合适吗?我迟疑着,先不说若有一日左霖那样的帅小子爱上我,我还能不能理智清醒地执行计划,就目前的状况,让左霖的生活跟我的生活有一点点交集恐怕也是不太容易的事情。从根本上说,我们生活在不同的阳光下。

就这样定了。萃萃站起来,拉了拉我的辫子,年年,你知道吗,左霖喜欢的就是你这种安静平和的小女生。

怎么可能?我失口问道。

是真的。萃萃耸肩,是他亲口讲给我听的。

我不以为然,全世界的人都知道你们拉拉队的姑娘一个比一个火辣。

可是都没有入队长大人的法眼啊。萃萃哀伤起来,我一直以为左霖是我的,我跟他之间有着那么近的距离,可是他还是离我远去了。我那么卖力的演出,却原来根本不是他喜欢的样子。

我拍拍萃萃的肩,看我的吧。

萃萃就乐了,有姐妹是一件幸福的事情哦,这样的感觉真的很好。我要把丢在左霖那里的分全部拿回来,可以吗?

我点头,可以。

{二}

晚上回家在线上遇到小A,顾左右而言他地闲聊。

小A问,年年,发生什么事情了?

没有。我不觉摇头,手指快速敲击键盘,什么都没有发生。

小A体贴地发好玩的笑脸过来,年年,你有心事了。

算是吧。我不想再做无为的抵抗,很长时间以来,我都没有办法逃出小A的魔掌,尽管彼此之间隔着长长的网线,他还是一样能看透我的心,没办法的事情。可是我一样不想要告诉他,那件挣扎着匿藏在我心底的心事,我害怕他会不开心。

所以,你知道,我和小A之间的关系是怎样微妙地暧昧着。

小A又说,年年,有什么不开心的事情一定要讲给我听,你知道,我喜欢你开心的样子。你不快乐,我也不会快乐的。

我知道。匆匆地打了三个字过去,心头乱成一团麻。

年年,你一定要快乐,不管发生了什么样的事情,你要记得,有我在,别怕。

小A总是能在第一时间触及到我内心最柔软的部分,他说别怕,于是我真的就不害怕了。我对左霖,只是尽姐妹之间的情分,萃萃不开心了,我要努力让笑容重新回到她的脸上,如此简单。

小A又说,年年,我很担心你,我们可以见面吗?

我心里一惊,开始打英文,Why?

小A开始嬉笑,那样我才好借一个肩头给你啊,或者我温暖的怀抱也好。

我沉默着没有说话,要知道在此之前,我的脑袋里飞过很多很多跟小A见面的幻想,可是现在,这些幻想还在,我却不能去了。

年年。小A的头像又跳动起来,如果不开心,就当我什么都没说过好了,你要好好的。

我说,小A,我需要时间。

可以啊,我等你一千年。

多文艺腔的调调啊,可是我却被感动了,有些甜甜的恋爱感觉,所以才变傻了吧。

那天晚上,我抱着被子沉沉地睡了,梦中看到左霖,他燎人的目光还有灿若秋阳的微笑,他走到我面前,牵我的手,年年,我喜欢你。然后我又看到小A,他只是一个模糊的影子,在不远处的角落哀怨地看我一眼,匆匆离开。再转身,左霖也不见了。两个人的背影幻化成一个人。

醒来一身冷汗。

{三}

萃萃拉我去舞蹈室排练,她说,年年,从此以后你就是我们拉拉队的一员了。

可是,我不喜欢跳舞。我挣扎着。

傻瓜,不参加演出怎么做拉拉队啊,不做拉拉队怎么能进入到左霖的视野呢,不进入左霖的视野怎么帮姐姐报仇呢,放心,我会只分你一些简单的动作的。

于是,懵懂地跟着萃萃走。

在校园的拐角碰到左霖,萃萃热情地叫他,指着我漫不经心地说,年年,拉拉队的新成员。

左霖盯着我的眼睛,没头没脑地问,那么,你喜欢年年的漫画吗?

我摇头,年年只是我的名字,跟漫画无关。

这样啊。左霖显然有些失望,抱着篮球就走了。

萃萃兴奋地跳了起来,真好,你看左霖已经开始上钩了耶。

我耸了耸肩,笑。

舞蹈室的排练真正的折磨到了我,一轮下来,腰酸背疼,我坐在毯子上,眼泪汪汪地说,萃萃,我真的很想要放弃了,这对我很难。

是的,太难了,我要承受精神和肉体的双重折磨,左霖的眼神在我的脑海里跳跃闪现,我想要退出这个计划。

萃萃笑着过来帮我捶腿,妹妹,我知道这很难,可是我需要你。再说练舞不是一件坏事,你今天的表现已经让我很意外了,我想很快你就可以参加我们的演出了。

我又想起左霖来,如果在周末的球赛上,左霖能看到我,那么他还会有什么样的问题来问我呢?我喜欢这样的趣味问答,于是信心充足起来。

晚上上网看到小A,匆匆隐身。

还是被小A发现了,他发了一个顽皮的笑脸过来,我没应。

于是,两个人的联系就这样中断了。

我只在拉拉队的舞群中微笑了三分钟,果然就吸引到左霖的目光。

萃萃得意地笑,看,听我的没错吧,安静的甜美对左霖是一种致命伤。

我偏着头想了一下问,萃萃,如果左霖对我好,你不会很难过吗?

萃萃摇头,不会的,他已经把我的心伤透了,我要等着看他最后的绝唱。

可是既然难过是那么难的事情,为什么要留给你曾经喜欢的左霖呢?我再问。

你不懂。萃萃笑,我这是帮他学会长大。

我笑了笑,扭过头,看到左霖手里的篮球,划过一个优美的弧线,投中。于是惊呼,三分球耶。

切。萃萃鄙夷地看我,一个三分球算什么啊,三分球是左霖的拿手好戏,有时候一场球能投进好多呢。据说好多外校的学生专程赶过来看左霖的三分球呢。

真了不起耶。我的两只眼睛开始放光,没办法,运动型的男生总是能够打动我的心。

萃萃警告我,喂,年年同学,请注意你的情绪。

这时候终场的哨声响起,左霖跑过来跟萃萃打招呼,一起去吃红豆沙冰吧,带上年年,等我去换衣服啊。

萃萃不摇头也不点头,看着左霖的背影,轻笑,红豆沙冰不重要,重要的是要带上年年。

于是,三个人一起去吃沙冰,我心怀鬼胎地坐在红色的沙发上,有些不敢看左霖的眼睛,左霖也沉默,萃萃找了个借口就溜掉了。

两个人的气氛似乎缓和了一些,左霖说,年年,你很像我认识的一个女生。

哦,是样子很像吗?我随口问。

不是,是那种感觉,淡淡的又有些倔强。

我呵呵笑了起来,其实,左霖,你也很像我认识的一个男生,不是样子像,也不是感觉像,就是一种混合的印记。

哦,说说看?左霖的兴趣就这样被我吊了起来。

我继续吃沙冰,内心焦灼不安,口袋里的手机震动起来,悄悄在桌面下看了,是萃萃,她说,年年,我们的时间不多,适时发起攻势吧。我抬起头,看到左霖的目光,温暖又充满神情,于是鼓起勇气说,左霖,你打球的样子真的很帅,我都看入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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