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子的盛宴
突然有人建议道,我们来唱歌吧!有新社员附和说,这主意不错,那副社长先来吧,然后大家接怎么样?紧接着有个高二的男生说,切,新来的不懂了吧,许航玩什么都行,就是不唱歌,因为他的歌是只给颜楚一个人唱的,是不是许航?
有人开始起哄,林落猛地睁开眼睛,往许航那个方向看去。许航没有任何反应,依然躺着闭着眼睛。
他默认?他默认!
林落开始在脑海中迅速搜索“颜楚”这个名字,正搜索着,有个女生站起来追着刚才说话的男生打了起来。
高个子,大眼睛,长头发,牙齿整齐洁白,笑容美好,眼神温暖,动作轻盈,白衣飘飘……林落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一下子就给出了这么细的描述,她盯着那个跃动的身影很久,依然回忆不出和她有关的任何信息。为什么没听许航提过她?为什么许航对于那句话的态度那么不明确?
林落找了个看起来很八卦的高二女生挨着她坐了下来,佯装闲聊把话题扯到了颜楚和许航身上。“哎,刚才他们说的颜楚,是谁啊?”
“你还不知道啊,她可是高二的一枝花呢!许航追了她好久了,可是追不到。唉,她对社长可是情深意重,据说还要考社长准备考的大学呢!”
“你说颜楚对谁情深意重?”
“咱们社社长啊!当初颜楚就是因为他才进文学社的,许航也是因为颜楚才进文学社的。不过明年社长就毕业了,许航也许有机会哦……”
“卡!毕业?什么意思?”
“喂,你真迷糊啊!社长高三了,颜楚和许航高二,那许航不是有高三一年时间追颜楚?林落你还真闭塞啊,怎么什么都不知道?”
是,很多事林落不了解,但有些事林落终于了解了,比如许航那么讨厌社长,并不全因为讨厌他的做作,还因为社长是他的情敌;比如林落第一天去找社长的时候看到的白衣飘飘、全社唯一认真听社长讲话的女生、以及追着男生打的那个身影能够完美地重合,因为她就是颜楚;比如林落初三时曾在许航的QQ签名上见过一句话:天使YC对我微笑了。当时林落并没有在意,因为几天后那条签名就消失了,而现在林落终于知道,YC是“颜楚”的拼音缩写。
林落望着天,觉得大脑和天空一样空白。
许航,我以为我们的故事才刚开始,可是它早已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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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天之后林落像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上学放学,认真读书,参加文学社的活动,写一些给自己看的文字,用“落花有意”的名义在QQ上和许航聊天。有时许航会追问她的详细资料,林落实在搪塞不过去就瞎编,说她是外校的,说她对真实的他一点都不了解。
林落从许航的字里行间还是能读出一个女生的影子,她觉得要是她问,他会告诉她关于颜楚的事,可是林落从来没有问过。得知颜楚的存在后,林落觉得生活变得没有方向。失去了方向的林落,不想再关心那些与自己不相关的事。
如果你三年都只有一个信仰,那么在信仰突然迷失之后,你该怎么办?林落是聪明人,可她想不透。
许航在文学社有时向林落要QQ号,说是方便交流,林落总是说她不玩QQ。她情愿像现在这样,许航只知道有个叫林落的学妹语文很好,有个叫“落花有意”的网友很善解人意,至于这其中的联系,时间的秘密,让它们沉默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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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年,林落已经不抱有任何幻想,关于许航,关于许航和她。
高一下学期开始,林落突然听说,颜楚和社长分手了,就在颜楚决定接受许航的时候,许航竟声明他要放弃颜楚。但和许航一起的时候,林落什么也没问。看他寞落的样子,问了只会平添伤心,伤他的和她的心。可有一天,许航突然说,林落,我想把和颜楚有关的事找个人说说,你能不和别人说吗?
后来林落想,是什么原因让许航想把这件事告诉一个不远不近的学妹呢?是因为她的淡漠吗?可是他不知道,就是因为他,林落才会变得如此淡漠。
当时林落说,好,你说。
许航和颜楚的故事没有什么与众不同,也没有什么波澜。只是高一的时候许航因为颜楚在车棚帮他扶了一下碰倒的车子,他就喜欢上她。而在一年半的喜欢得不到回音后,他决定放弃。
许航跳过了有关社长的内容,也跳过了之前颜楚和社长分手的事。他大概以为林落不关心也不知道这些事。林落没有插话,只是安静地听。
许航说完后突然问了林落一句,你喜欢过别人吗?
林落点头。
有多久呢?许航自嘲地笑道,有像我这样一年半都只是单相思吗?
比你久,林落苦笑,我暗恋了三年半,他一直不知道。
许航愣了一下,不再追问,也许是觉得没有资格再问下去。林落很感谢他的到此为止,不然再告诉他些什么呢?告诉他她俩的相遇情节?还是告诉他那个人近在咫尺,却远在天边?
他们沉默了很久,许航说,我要退出文学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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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落以为这样就要结束了,许航退出文学社,退出她的视野圈,还能怎么样呢?可是有一天放学后,她居然看到许航在等她!
许航说,我和你一路,一起走吧。
他们在路上聊了很多,聊学校,聊以前。毕竟都是同一所初中升上来的,还有一些共同话题,只是都避开了敏感的事件,谁都不提。
一次许航和林落说,我发现你这个人还是挺搞怪挺天真的,怎么你一直给人印象那么深沉那么淡漠?
林落说是吗,我初中时候就这样,大大咧咧,整天胡思乱想,可能是一下子到了高中不适应,就把自己锁起来了。
许航很吃惊地说,适应期就用了半年多?你也太慢了吧?
林落有些郁闷,姑奶奶我属蜗牛的,我反应慢,你能怎么着吧!
许航就笑了,哎呦姑奶奶,理都让您占了,我还能怎么着?
林落是适应了半年,适应的是没有许航做寄托的日子。初中时她向着许航的方向努力,心无旁骛,所以很简单很快乐;现在许航就在身边当动力,也很轻松。
而那孤僻的半年,是因为林落心中那盏叫做“许航”的指明灯灭了,自己掌舵的林落,只好伪装得很冷静很理智,才不会迷失。
“颜楚”,只是两个字就吹灭了林落的希望之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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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落的高一不留任何痕迹地结束了,许航和颜楚要升高三,社长已经考上了理想的大学毕业了。
听说颜楚的目标不是社长那所大学,她要掌握自己的未来。许航也不再和颜楚传出些什么,他的心思放在了学习上。有时候课间他会来找林落聊一聊,林落的狐朋狗友们就坏笑。高三有晚自习,许航已经不能和林落一起回家,但林落不是一个人,她有了自己的交际圈,笑容渐渐明媚。
文学社已经由林落全权负责,顶替当年的许航,有个同级的男生当了社长,还是喜欢做报告,打官腔。林落也照例从高一新社员中挑了一个重点培养,带她编辑校刊。
“唉,这一届太平庸了,没前途,我挑了个脑袋最灵光的却不及我当年的一半!”林落坐在双杠上向许航抱怨。
“是是是,您那是集天地之灵气,日月之精华,今后50年怕是难有人再超越您的高度了!”许航随声附和,鄙视之情溢于言表。
他从没表示过什么,也从没拒绝过什么,就这么和林落若即若离,林落不太甘心又挺满足,像这样就很好了,干吗一定要说破呢?他都高三了,不应该再给他压力。林落这么想的时候脸有点烫,我也真够自觉,都把自己当他贤内助了。
进高考考场的时候许航很自信,颜楚看上去心态也很好,见了林落还冲她点了点头。
“我们也算情敌了吧?”林落又开始胡思乱想,“嗯,绯闻中的情敌也算情敌。可我们,怎么连一次话都没说过呢?更别提战争了。”
林落是以普通朋友的身份陪许航到考场的。站在骄阳下,林落还满心欢喜地想,说不定等他出来,我这个“普通朋友”就能升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