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个妈妈都是下凡的公主
文/迟 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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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民街是一条步行街，街的两边以卖服装的专卖店为多，也有些经营小饰物小挂件的小店——是许多女孩子喜欢逛的地方。从街头到街尾，街两边装饰风格不一的门面就够让人目不暇接的了。然而，其中那间将整个店从里到外装饰成粉红色的卡哇依得过分的尖顶童话造型的“公主屋”仍然非常冲击人的视觉神经，给人一种仿佛走进去就能看到满天飘飞闪闪桃心的诡异感觉。
顾晓凉不知道别人看见这间店会产生何种想法，反正他自己是看见一次嫌弃一次。
切!第无数次地在内心不屑着，顾晓凉拎着装晚饭的半旧红色保温瓶面无表情地穿过步态悠闲的行人，向着那间“公主屋”走去。
“小顾!你终于来啦，妈妈快饿死了!”一进门，一个一身动漫美少女打扮头上插着俩兔耳朵的人扑过来——她正在试穿人家订做的cosplay衣服。
“你要是把晚饭撞飞了我可不会再做!”嘴角见惯不惯地一抽搐，顾晓凉直接亮出保温瓶做自己的挡箭牌。
“美少女”乖乖缩回狼爪。
顾晓凉轻轻地，以优雅的姿态把保温瓶往旁边一扔。
“喵”地一声怪叫，“美少女”以比猫还灵敏迅捷的速度飞向那个能够拯救她肚子的东东。
真是恶虎扑食啊。顾晓凉看着她终于抓到保温瓶，心里不经意地闪出了一个成语。
“美少女”心满意足地抱着晚饭坐在柜台里边，开始大吃——“哗啦啦”，大喝——“呼噜噜”，吃相天真无比惨不忍睹。
“妈，你能不能文雅点，客人都被吓跑了。”这绝对是实话。
“呼噜呼噜……我我饿了嘛……”口里塞满了东西，吃得不亦乐乎的人有几分委屈又毫不在乎地说。
没错，这，这就是今年十六岁的顾晓凉那三十五岁的“美少女”妈妈英随兰。虽然身材娇小长了一副似乎永远不见老的娃娃脸，但这么得寸进尺地利用自己的“嫩”还真是只此一家，别无分号。满脑子脱线思维秀逗思想，开了家什么服装店，专卖自己设计制作的所谓“为所有的女孩子制造的公主服”，也会接受客户的订做任务，两三个月就要换门面换风格，只要想到就脑子一热地去做了，顾晓凉时常觉得跟着这样的母亲没饿死简直算奇迹了。
当然，当然，她勉强也算心灵手巧，做的东西在顾客中还算有几分口碑，所以才能让这家店支撑到现在。
“你这次的门面也太逊了点。”顾晓凉说。“啥时候换啊?”
没反应。随兰早习惯了儿子的毒舌，他说他的，她照旧随自己高兴。她们母子俩之间，是绝对的民主平等。
颐晓凉从背包里拿出一张成绩单，“期中考试第一名。你的诺言该兑现了吧?”
“小顾，我知道你很聪明，妈妈好为你高兴。”英随兰喜滋滋地接过那成绩单。
“转移目标是没有用的。”顾晓凉直奔主题，“上次你说考到第一名就给我一百元。不要磨蹭。”
“小孩子不能对金钱这么斤斤计较的。”英随兰负隅顽抗。
“你想赖账?”顾晓凉眉毛一挑，英气十足兼阴气十足，“可以，明天后天以及大后天……您老的温饱问题麻烦您老自个儿解决吧。”
“我……一向童叟无欺。”英随兰屈居下风，嘟哝着，“小顾，我发现喔，你现在越来越爱钱了，连帮我画个设计图也要钱。”
钞票到手，顾晓凉得逞地一笑，“因为我已经觉悟了，不再做受人欺压的童工，准备打倒万恶的剥削阶级。”
呸，这小屁孩越长越漂亮，也越来越难管教了。英随兰嘟起了嘴。
“妈，我回家做作业了啊。”顾晓凉把钱放进包里，走出店又转过头来嘱咐，“晚上没什么生意，就早点回家吧，路上风大别忘了穿外套，你一发烧我就得照顾你，太浪费我时间了。”
走出步行街就是一个广场。正值秋天，夕阳无限好，有人在黄昏的阳光下放风筝。记得听谁说过，放飞风筝就是放飞希望。
顾晓凉双手插在牛仔裤的裤袋里，微眯起眼，看着那天上的风筝，阳光在它的羽翼边缘反射出一点耀眼的光。
父亲在他很小的时候就因意外去世了，是母亲用娇弱的肩膀和乐观精神撑起了一个家。英随兰常年在外奔忙，顾晓凉被逼迫着从小小年纪起就包揽了家里几乎所有的事。他都不记得自己是什么时候学会做饭烧菜的，只是无论他做什么，英随兰在他面前都会吃得好像人间美味一样。其实，顾晓凉自己明白，那会儿做的饭菜，要多难吃就有多难吃。虽然目前他对自己的手艺已经相当有自信了。
明天晚饭做一个她喜欢吃的麻婆豆腐吧。顾晓凉决定。
2
学校图书馆阅览室。午休时间。
顾晓凉很喜欢这里，因为很安静。如果没有耳旁那个不时小心翼翼的跟蚊子叫差不多的声音会更好。
“顾晓凉，再问一下，这个idle和lazy到底有什么区别啊，不都是懒么?”傅敏有点迷糊地问着对面这个全年级成绩不是第一就是第二的永远优等生。她很佩服这些把考试当成吃饭一样简单的同学，不像她怎么努力还是在中下游徘徊。有些东西，就是天生的吧。自己命运的齿轮吱吱嘎嘎地转得太笨拙太平凡了。
“拜托，大小姐，我的英语笔记本不是有吗?”顾晓凉一撇嘴。要不是傅敏的母亲雇他给女儿辅导，顾晓凉何至于午间也没得休息。
一切都是看在钱的面子上，最近真是财迷心窍啊!顾晓凉记得那天开完家长会傅敏的妈妈直接找到他要他帮自己女儿辅导，说是同班的同学，这样互相帮助敏敏才不会有太大压力。还答应了顾晓凉本是为了回绝才提出的“好啊，你雇我，一天五十”的条件。
然后，顾晓凉后悔了，早知道她这么爽快，应该多加些钱的。
“我妈妈那个人啊，唉。”傅敏翻着顾晓凉记得工整清爽的笔记本长叹口气，“她什么都要跟别人比，什么都想超过人家，连我也拿来到处比，跟我爸离婚了之后尤其变本加厉。总是说我不争气，感觉我好像是她的攀比工具一样。”
“那就争口气给她看呗。”
“我要是能做到就不会这么抱怨了。”傅敏恨恨地用笔尖戳了戳面前的笔记本。“还是你妈妈可爱，那种性格一定不会给子女造成心理负担。”
沉默地看着那支戳上戳下被用来泄愤的笔，顾晓凉猛然意识到一个问题。“喂!那是我的本子。”戳坏了要你赔钱。
“啊，对不起，对不起……”手忙脚乱的道歉声。
3
数天后，放学回家，学校的自行车棚里。
“姓傅名敏的，你放不放手?”低沉到危险的声音，语调里有火星子闪亮着啪啪啪地四处往外飞溅。
“不放不放就不放。”死命抓着顾晓凉的自行车座后凳，傅敏咬定青山不松口。
“你跟你妈吵架关我啥事?怎么不找你爸去!”顾晓凉觉得自己怒气的小宇宙在噌噌噌地往上涨，足可媲美年初以来股市上牛气冲天的大盘股了。
“我……你让我去你家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