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维塔斯对苏慧伦一见钟情

绝对是以貌取人的一个决定。好像整个学校都是这样，除了外貌，几乎不在意每个人另类的闪光点。乔这个人物，坚强与刚毅远比长睫毛大眼睛要可爱，但是没有谁对那个酒窝深深的公主型女孩表示非议，满世界的理所应当。

耳机里的声音低沉而紧促，应该是斯科菲尔德对苏格雷说起了他那个惊天计划。可是，路小尹没有一点被带动的情绪，她看着充当导演的男同学一遍一遍地教那个公主如何吹口哨更像个男孩子，可是她憋足了吹弹可破的粉嫩脸颊，还是吹不出一个响亮的口哨。

可是，不管她会不会吹口哨，她还是乔。

不管苏高会不会演出劳里的羞涩，他也还是劳里。

这不是一个属于她的世界。路小尹这么想，然后像她之前进到礼堂的姿态一样，都是悄无声息的，步履从容的，走了出去。

7

路小尹怎么也不知道，念了高中后，那个赞美她苏慧伦的男孩子并没有把她忘记。他辗转打听到她的QQ、MSN、以及电子邮箱……在这些网络工具里他以一个陌生人的姿态接近她，跟她讲许多心里话。

——事实上，这是他蹩脚的计划。他并没有料到路小尹在念高中三年级后才拥有属于自己的电脑，也就是说，他整整等了两年。

可是，没关系，他等到她了。

那是路小尹最糟糕的一年，因为生病了，所以不能参加高考，别人都沉浸在紧张的最后复习中，她只能对着电脑打发时间。

每天他放学后陪伴她的那一个小时，成了一件被依赖的事。在他高考结束的时候，他第三次说想要见她，她答应了。

可是，在看到肯德基里那个熟悉的身影时，她却退缩了，很没出息地成了落跑者。

她摒弃了他。一同告别的还有，那台电脑。

8

再想起来要吃那包小银杏的时候，路小尹已经走到半路，可是突然就那么坚决地想要吃掉它们，就又折返到宿舍，取了下来。

名不副实，明明是手剥小银杏，用手却怎么也剥不下来，眼见到果肉在里面却吃不到，无计可施地煎熬。

终于，要忍不住改变作战方式，四处寻觅的时候又一道阴影，直接从她手上拿过那枚银杏，一边说“这个要砸开的”一边已经蹲下身，拿起旁边的砖头轻轻砸去。

很行家的手法，才一下，饱满的果肉就都自动下来报到，路小尹欣喜地蹲下身，捡起它们，放到嘴里，吧唧咬下去，果香很浓，没有核桃的涩味，很是可口。

路小尹并不是故意要忽略，她只是没有想好到底要用什么姿态去跟面前这个人正式的来一段开始。

他的高大。他一成不变的洁白。他性感的男中音。

他是苏高。

路小尹的视线只敢注意到苏高的喉结以下，不能再向上了，不能了。他的眼睛就在上面，他的目光就在上面。

不能向上，就只好向下，苏高砸一颗银杏，她就急急地拣出果肉塞到嘴里，满嘴的香，却好像什么味道都没有，就那么矛盾地交替着。

9

苏高，他长大了，但是没有变。从一个小绅士长成了大绅士，而且，微微扯起嘴角的姿势，是公司规定的课程：模仿维塔斯。

他这个维塔斯，从一开始就对她这个苏慧伦一见钟情。

可是，他从来都不知道，他们的距离到底是什么。

小纸条的年代过去了；留言册的年代过去了；网络年代也过去了。他很想知道，自己已经追随她来念一个名不见经传的三流艺术学校，他们之间还有什么是无法逾越的。

苏高砸了十分多钟的银杏，终于忍不住，问她，难道你不想让我尝尝银杏的味道？

路小尹的嘴巴已经完全麻木，听到苏高的问话，像是被惊醒一样，抬起头，一眼望到苏高等待已久的心房。

如果是灵敏的女孩，大概会捡起一颗银杏肉塞到他嘴里的吧。可是路小尹想了想，还是算了。

这是一个台阶吧。苏高想，也许跃过了这个台阶，他们之间就真的不需要再蹉跎了。她是喜欢他的，可是为什么，就不肯大胆地抬头看他一眼呢？

这确实是个台阶，路小尹找到了，却不是跟他一起走上去，而是，她要一个人走下去。

并不是维塔斯跟苏慧伦的距离。一个神秘，一个简约，也未必不能一见钟情。只是，在路小尹第一次拒绝苏高开始，她就不能再带着伤害去接受。先天性的贫血症目前为止还只能是控制阶段。每一次，她控制不住自己要去面对他，却总是不由自主地胆怯。连她自己都害怕的结果，怎能要他跟她一起分担？她宁愿自己在他眼里，是个永远琢磨不透的苏慧伦，直到消磨掉他所有的热情。

他可以扮演劳里，很多人也可以扮演他的乔。

我们总是期待念念不忘依依不舍地跟某个人纠缠不清，是初见的美好蛊惑了我们还是太过不切实际的期待？又或者，只是少一点点的坚决，不肯面对已成定局的现实。

我们真的知道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