遭遇芭芭拉
然后芭芭拉就从小巷的另一头走了。
怎么回事?
嘉棉带着疑惑走出来,看见小杰子跌坐在地上。她试图把他拉起来,却发现他的手背布满针孔。再看向他,眼里竟有泪水。
“很疼吧。”嘉棉轻轻地碰了一下,问,“你生病了?”
良久的沉默。最后小杰子艰难地说:“嘉棉,将来无论北北做了什么,都请你原谅她好不好?”
实在是很奇怪的事,为什么她无论如何都要原谅嘉宇,又无论如何都要原谅芭芭拉?
但嘉棉还是对他点点头。小杰子挤出一个虚弱的笑,说谢谢。
知道吗,情人节,嘉宇送内衣给芭芭拉。
桑平说:“他们好恶心,好色情,该死的芭芭拉!”
其实芭芭拉有试图将那个紫色的盒子藏起来。但是嘉棉怎么会认不出,它就是“蝴蝶”,就是“每一个女孩都想得到的梦”。
嘉棉在心里告诉自己:好吧,至少,我还有嘉宇,不是吗?
可是,嘉棉并不能释然。
那天,嘉宇打来的电话她没有接。十八通未接来电。
午夜之前,嘉棉还是拨通了嘉宇的号码。但嘉宇只说“我在医院,再打给你”就挂了电话。然后她再打,他都没接。算了一下,嘉棉也是打了十八通。
也好,未接来电,就当是情人节的礼物吧,互不亏欠。
握着手机,嘉棉在天亮之前终于睡着。醒来看到小杰子的短信:原谅北北。
也是那天,小杰子第一次病危,芭芭拉昏倒。
06.失守的爱情
所谓的原谅,就是芭芭拉所说的天使,是嘉棉而不是嘉宇,就是嘉宇和芭芭拉手牵手出现在饭堂,就是他们坐在一起给对方喂饭,就是嘉宇打球时候芭芭拉在场下疯狂地叫……
或许是因为有太多人给嘉棉设了铺垫,或许是因为她答应过两次原谅,看他们这样,她没有太悲伤。至少,没有表现。
桑平不能原谅芭芭拉。好像抓到致命把柄,她约芭芭拉在秘密花园见面。
那是嘉棉高中时期最后一次去秘密花园。她什么都不想知道,但桑平坚持要她去。大霍也在,他似乎会永远站在桑平那一边。
芭芭拉是一个人来的。
桑平说,“荒唐吧”的那人已经说了,歌唱大赛那天,你指使他“去给嘉棉点颜色看看”。
大霍很想掐断芭芭拉的脖子。嘉棉几乎无法接受,一语不发,脸色苍白。
但芭芭拉毫不慌张,丢出一叠照片,“你以为你陈桑平就很干净?看,这就是你得的摄影奖,怎么张张都是我的陆嘉宇?!”
突然乱了阵脚,桑平绝望地看了嘉棉一眼,但终究说不出什么话。
“我是对不起路嘉棉,但陈桑平,你一直喜欢嘉宇,装什么装?很伟大吗?你们这种崇高的友情让我恶心。”
……
芭芭拉赢了。
只是,手段未免太狠,路嘉棉的一切:保送、爱情、友情,都没了。
接下来真的是一段平静的日子,平静得死寂。
嘉棉搬到学校宿舍。只有学习,没有秘密花园,没有篮球场,没有回家一段长长的路,没有跟在身后的陆嘉宇,也没有小杰子。
仿佛一切都简单地浓缩起来,路嘉棉就这样走过高考。而且,她没有填那所一早就和嘉宇约好的大学,选择了离这座城市最远的地方。
唯一的波澜,就是小杰子在高考前离开了人世。他最后一次为嘉棉唱的歌是元卫觉醒的《夏天的风》。
07.再见,芭芭拉
冤家聚头。
大霍、桑平、嘉宇、芭芭拉居然都考在同一所大学。
听说,芭芭拉还是很任性,她和陆嘉宇分分和和。而好消息就是,桑平似乎慢慢接受大霍了。
嘉棉没有和任何人联系。这些,都是一个以前暗恋嘉宇的女生,愤愤不平地在QQ上向嘉棉汇报的。
“他们今天又吵架了。”
“耶,终于分手。芭芭拉居然开始去挖我们校花的墙角!”
“芭芭拉被甩,还当众昏倒,可是,嘉宇还是去照顾她……”
……
不胜其烦,路嘉棉只好把她拉入黑名单,断了最后一根与他们联系的线。
放假了,嘉棉也找了正当的借口没有回家。
躲着,就行了吧。
本以为芭芭拉应该会继续作恶人间。但是,今年4月底,嘉棉收到了芭芭拉的邮件。
邮件很大,嘉棉耐心地打开,一层又一层,包得严严实实,最后一层是很漂亮的紫色硬纸盒。嘉棉对这个盒子再熟悉不过。打开,是那件白色内衣,还是那样漂亮的蝴蝶造型,带着如初的美丽。
嘉棉姐:
我要走了。
在遇到你之前,我真的不相信世界上存在善良。但我遇到了,而且肆意摧残……
原谅我。我知道你会的。但这不是最重要的。我很不甘地要告诉你,陆嘉宇是我唯一真心喜欢的,而且,用尽手段。但他爱你。
他爱你。
……这件文胸,其实是他买给你的,叫我转交。但后来的事你都知道……我连碰一下它都不敢,它是你的。
我就要死了,带不走,所以,还你。
我一直在你们的爱情里作怪,但你为什么不勇敢一点,为什么要一直做受害者。我只能说,如果我是你,一定会有完美的爱情。
他在等你。只是等。他比你勇敢不了多少。所以,在我死后,你们应该有人跨出第一步……
因为没有选择,所以我当初勇敢地卑鄙、勇敢地抢、勇敢地坏。现在,还是没有选择,我只好勇敢地去死了。
请你们勇敢地爱吧。
芭芭拉
原来,4月1日,芭芭拉已经离开了人世。愚人节,但老天不是在开玩笑。
致命的概率,乳腺癌带走了芭芭拉,那个有各种花内衣的女孩子芭芭拉,年轻的芭芭拉。在秘密花园遇到她,就是她知道自己病情的时候。从那一刻,天使与恶魔的纠缠,开始了。
原来,是这样。嘉宇很早就知道芭芭拉的病情,而且,他陪她走到生命尽头。
其实早就原谅了,只是,嘉棉不知道,在原谅的背后,有这样的一段故事。
可是,接下来,嘉棉并没有走出那一步。
那个炎夏,陆嘉宇和路嘉棉的爱情在秘密花园里遭遇了芭芭拉,现在,还能完整吗?搁浅的爱情,打捞起来又能怎样?
夏天的长假又到了,嘉棉终于回到家。
去了一中。然后,嘉棉很自然就走到秘密花园。
在老位置坐下来,点了一杯奶昔。
“不好意思,原味奶昔已经卖完了,冰激凌可以吗?”
“我本来也以为冰激凌可以,但是,我发现,我还是喜欢奶昔。”
“可是,刚才最后一杯原味有人点了。”
“这样啊……”
路嘉棉听见对话里一个陌生而又熟悉的声音,然后转头就看见陆嘉宇,他很认真地问她:“那你愿意和我分享吗?”
路嘉棉和陆嘉宇奶昔吃到一半,身后有人嘲讽:“你们终于做了件恋爱中的人该做的事了。”大霍和桑平走进来,一脸坏笑。
原来,路嘉棉之前拥有的一切,都还在。
抬起头,嘉棉看见夏天午后的阳光洒在芭芭拉曾坐过的位置,耳边响起小杰子唱过的那首《夏天的风》。
遭遇芭芭拉,三个夏天,就这样过去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