遭遇芭芭拉
文/夏末生
01.秘密花园
第一次遇见芭芭拉,是在那家叫做秘密花园的甜品屋。
很多次,陆嘉宇有球赛,都是和路嘉棉在那里吃了奶昔才去。嘉棉喜欢奶昔,而且永远只吃原味。
那一天,有一个穿着和他们一样的校服的女生,趴在隔壁的桌子上一直哭,面前摆着很多空雪糕盒。
应该是一个不太懂事的小女生,穿着白色的校服,里面却是桃红色的内衣,在材质薄透的衣服下显得暴露,是一种隐约的招摇。
嘉棉看看嘉宇,就离开座位走过去,轻轻问她:“怎么了,我可以帮你?”
女孩抬起头来,一张化过妆的脸已经花了。她看看嘉棉,然后就抱着她哭了起来。嘉棉有点吓到,嘉宇本来要过去,可嘉棉做了一个手势阻止。
球赛时间近了。嘉宇只好结了三个人的账先走。
女孩叫做黎北北,她说:“叫我芭芭拉就好。”
说着从外面进来一个高个子男生,神色关切地问:“北北,你没事吧?为什么不回我电话?”
“你看我现在有事吗?”芭芭拉瞪了他一眼,说:“死不了。”
“真的没事?”他不放心地问。
“你走我就没事。”芭芭拉斜着脑袋,满脸不在乎。
“好。”他的回答很干脆,向嘉棉说:“麻烦你照顾她。”
路嘉棉这才看清楚他,白皙的皮肤,头发有点盖住眼睛,衣着不俗,应该是飞扬跋扈的男孩子,却有着很诚恳的眼神。
好像那个男生从来没有出现,芭芭拉托着下巴,很有兴致地问路嘉棉:“陆嘉宇是你男朋友吗?”
“啊?不是的。”路嘉棉有点儿不好意思。不能让人知道,已经约好的,要低调得不能再低调。
想起这个属于自己的男孩子,嘉棉微微笑了。
认识陆嘉宇,是因为实验班的巫婆(巫主任),她叫每一个人的名字都喜欢拖长音,点名的时候,“陆(路)——嘉——”
结果有两个人说“到”。
陆嘉宇,路嘉棉。
巫婆说:“不要那么有默契!我还没念完。”
在大家的哄笑声中,嘉宇和嘉棉相望一眼。那是他们相见的第一面。
被选入实验班的第一天,嘉棉就知道,陆嘉宇是保送对象的一号种子。
桑平则不屑地说:“切,陆嘉宇!不就是我远房亲戚,论辈分他要叫我表姨,介绍给你认识好不好?”
桑平是嘉棉的小学好朋友,没想到高中又在同一间学校。只是她成绩不够尖,走后门才挤进实验班。
嘉棉摇摇头,这样的男生,怎会与自己有交集?
后来,桑平拉着嘉棉去看球赛。陆嘉宇在场上威风得很,弄得桑平连叫“该死的陆嘉宇他就是个全才!”
那一场,嘉宇打得很卖力,比赛结束了,桑平就说:“得分王,你要请吃饭。”
吃完饭,陆嘉宇就送她们回家。嘉棉住得远,送到最后只剩下他们两个人。
两辆单车并行,没有说话。路嘉棉想了想,还是开口问:“你平时也走这条路回家?”
“不是啊,刚好相反的方向。”
“可是……”嘉棉迷惑起来,难道不是他?
“怎么了?”陆嘉宇淘气地笑,样子十分迷人。
“没,没什么。”嘉棉对自己说,怎么可能?可是每天晚上放学远远跟在后面“护送”自己回家的身影,好像有点像……
那天晚上,嘉棉收到嘉宇的短信:其实,是我,每天绕最远的路,送你回家。
一个学期都快过去了,陆嘉宇,那么优秀的男生,竟坚持每天偷偷送自己回家!
但是,路嘉棉是好学生,陆嘉宇也是。他们能怎样?
只有送嘉棉回家的一段距离,每天简单地累积,仿佛就是最美好的时光。
桑平知道情况后扶着脑袋说,你们单纯得让我有点缺氧。
“嘉棉姐,你要怎么办?陆嘉宇那么出色,大家都喜欢。”芭芭拉擦净花掉的妆,露出好看的脸,很认真地问,“他跑掉怎么办?又帅,打球厉害……”
路嘉棉没有回答,只是笑笑。
那天球赛结束了,嘉棉才和那芭芭拉回到学校。
嘉宇输了。
大霍过来告诉嘉棉:“队长很不高兴,你陪他去吃饭吧,不然又要魔鬼加时训了。”
嘉棉点点头,对大霍说:“老规矩。”
大霍终于露出黑人牌笑容。嘉棉则拨通了嘉宇的手机,她要做的就是狡黠地对着手机说:“七嫂炒牛河,谁迟到谁请客。”
然后,嘉棉就跑去踩单车。不久,嘉宇果然赶来。他最爱七嫂炒牛河。
02.花内衣·芭芭拉
四分之一决赛刚开场,芭芭拉发来短信:“我想死。”
嘉棉跳起来去找她。
还是在秘密花园,还是吃了很多雪糕,还是穿着很花的内衣,但没有死,只是在哭。
嘉棉缓了一口气,好声劝慰。但等芭芭拉和嘉棉回到学校,球赛又结束了。
这次赢了。
刚要开口,嘉棉旁边的芭芭拉就拉着嘉宇的胳膊,轻轻晃了一下,说:“你好厉害哦!”
嘉宇斜了她一眼,抽回手,“你是谁?”
“我是芭芭拉。”她像受了很大的委屈,眼里有深深的不甘。
“你去哪里了?”嘉宇转向嘉棉,沉沉地说,“我很担心。”
不等嘉棉回答,“喂,陆嘉宇,给,”芭芭拉掏出钱包,“还你钱。”
芭芭拉要把雪糕钱还给嘉宇,但嘉宇说了一句“不用”,牵起嘉棉的手就走。
两个离去的身影引起一阵沸腾。那是嘉宇第一次在学校牵她的手。
嘉棉很紧张,但没有反对。本质上,嘉宇就是个任性的男孩子。
接下来,芭芭拉开始每天拿一盒雪糕到嘉宇班里“还债”。
“你不要我还钱,我就还你雪糕,总之不要欠你的。”
嘉宇不要。但芭芭拉居然坚持了一个星期。
嘉宇的教室在嘉棉的对面,班里的人都看见了,但大家不敢说什么。
桑平十分气恼,终于忍不住大骂:“该死的陆嘉宇怎么回事?”
一次、两次、三次,大家慢慢都知道那个喜欢穿各种颜色的内衣的女芭芭拉每天都去找嘉宇。后来大家就习惯了,而且,嘉宇也开始吃芭芭拉带去的雪糕了。
没办法,芭芭拉是任性的。嘉棉让嘉宇吃的,吃完就好了吧。
芭芭拉叫她嘉棉姐,却叫他嘉宇。叫得很大声,整个教学楼的人都会听见。
嘉棉本来叫她黎北北的,可芭芭拉说:“还是叫我芭芭拉吧,听习惯了。”
只有嘉宇叫她黎北北。
一次,大家一起吃饭,芭芭拉说:“陆嘉宇,路嘉棉,听上去好像兄妹哦,哈哈哈……”
桑平瞪她一眼,将两张电影票塞给嘉宇:“带嘉棉去看电影。”
“我也要去看。”芭芭拉大叫。
“芭芭拉,”桑平恶狠狠地说,“怎么不见你要去死?”
空气凝固了一下。芭芭拉只是看着桑平,安静得令人害怕,但她很快用天真无比的声音说:“有啊,就是在秘密花园那天,我本来想死的,但是,后来,我遇见了天使。”说完,芭芭拉带着甜甜的微笑看过来。
“那你就让天使摆脱你这个恶魔去看电影,我和大霍带你去吃雪糕。”
嘉宇牵起嘉棉就走。芭芭拉只好对他们挥挥手说:“天使再见。”
看电影的时候嘉宇却在发信息,一副心神不宁的样子。好不容易电影散场,嘉棉就对他说:“有事就去吧,没关系。”
芭芭拉喜欢冰激凌,而嘉棉只吃奶昔。嘉宇喜欢冰的甜品,对他来说,什么都可以。
有时候,芭芭拉会把冰激凌带到球场。很快,球队打球前都会先吃冰激凌。大家都知道,这样不好,但芭芭拉是无所不能的。习惯了冰激凌,他们就很少去秘密花园了。
难得的假期。嘉宇陪嘉棉逛街,只是并排走,还是没有牵手。大霍曾经笑过,队长是最纯情的90后。
买鞋子的时候遇见芭芭拉,和那个黄头发的高个子,他朝嘉棉点头致意。后来芭芭拉才介绍,“他叫做小杰子,我的邻家哥哥,唱歌很厉害的。”
芭芭拉粘上来,说要一起逛街,又扯着嘉宇的手,乱蹦乱跳,坚持买了一双和嘉棉一样的圆头凉鞋。
嘉宇生日那天,人太多,毫无创意地包场唱K。芭芭拉也来了,带着小杰子,唱歌跳舞,还拉着嘉宇唱《风吹过的夏天》。
十二点,有人推进来一个大大的三层蛋糕——芭芭拉送给嘉宇的礼物。大家唱完生日歌,芭芭拉就握着嘉宇的手切蛋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