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喜欢安迪的十件事
“看花眼了吧你,他们两个人有理由同时出现吗?”我举起筷子,在锅里搜索着残存的鱼片。
“就是这样才奇怪啊,要不要我帮你调查一下?”
“调查什么?”
“嗨,男人有钱有势之后,难免拈花惹草,你又不是不知道安迪的妈妈是个大美人……”
周邵凡话还没说完,我把筷子啪的一声扔到桌上,这个举动立刻让他闭上了嘴。
虽然我和父亲的关系还处于僵持之中,但我仍然相信他是一个有原则的男人。然而不知道为什么,周邵凡的那一番话还是让我隐隐担忧。我忽然很想念我的母亲,她是一个寡言而又贤惠的女人,如果父亲做出了什么对不起她的事情,我将永远不会原谅他。
我喜欢我的努力你都能看见
作为一个几乎不怎么看文学类书籍的男孩,安迪会仔细地收藏我曾经发表过的每一篇文章,即使文章被刊登在小女生们爱看的杂志上,他也会义无反顾地买下。
然而我怀疑他根本没有看过我写的那些故事,因为如果他看过,他就会发现我故事中所有的男主角,都有着他的影子。
安迪认为女生学中文是一件很不错的事,所以他总是鼓励我,甚至会在越洋电话里耐心地听我背诵长长的古诗。
如果我的父亲也有他这样的想法,那该有多好。
下个月8号是父亲四十二岁生日,我是不是应该借这个机会,和他好好谈谈?我已经厌倦了冷战,人为什么总喜欢和最亲最爱的人闹别扭?
正在我犹豫的时候,周邵凡也向我提出,他下个月要随他爸一同参加我父亲的生日宴会。
“你不会不回去吧,不孝女?”周邵凡问。
“如果你帮我报销路费的话。”
“行,为了你们父女关系的和谐,我出一次血也无妨。”一向视财如命的周邵凡竟然也慷慨起来。
7号晚上回到家里,已经十点半了。打开家门,只见老妈正坐在沙发上看冗长的韩剧,不见父亲的踪影。
“妈,我爸呢?”我问她。
她穿着一件藏青色的睡衣,头发随意地绾在脑后,昔日端庄的脸已经发福微胖。多年的主妇生涯,让她不再漂亮。想到这里,我忽然有些心酸。
“他们单位最近计划给一项城建项目招商,这段时间都在忙着应酬,很少回家。”老妈若无其事地答道,眼睛不离薄而宽大的电视屏幕。
听了她的话,我心中忽然有起一种不祥的预感。
当一个男人越来越少回家的时候,不是因为工作太忙,就是因为家对他已经失去了吸引力,而这两者从某种意义上讲,完全可以等同。
我不知道该不该向老妈说出我心中的疑惑,她看起来那么平静,那么若无其事,我真的没办法开口。
于是我和她只简单聊了几句,便将自己锁在卧室里,拿出手机拨通了安迪的电话,在棠湖黑夜如漆的时候,安迪那边正是明媚的下午。
“怎么了,绵绵?”安迪的声音平静而动听,有种镇定剂一般的效果。
“我在家里,明天是我爸生日,可他现在不在家,我妈冷淡到宁愿看韩剧也不理我,我很难受。”
“你爸一向是个大忙人,你妈妈性格不就那样嘛,怎么突然不习惯了?”安迪问。
安迪很敏锐,他一语中的,发现了我的反常。我很想告诉他我心中的疑惑,但是我忍住了。因为我知道,在没有弄清楚事情真相之前,说什么都毫无意义。
“安迪,为我唱首歌吧。”我转移话题。
“从来没爱你/绵绵/可惜我爱怀恋/尤其是代我伤心的唱片/从来没爱你,只喜爱和万人迷遇见……”
又是这首歌。
我的窗外下起了雨,伦敦却是好天气。
末了,安迪说:“绵绵,等我两年可以吗?等我回来,你做我的女朋友。”
“嗯。”
“你的语言永远如此简洁吗?好了,答应我三件事:第一,好好读书;第二,明天就同你爸爸言和;第三,早点睡觉。”
放下电话,我的心里踏实了许多,这个世界上,似乎只有安迪一个人,拥有让我安心的力量。即使他远在天边,也抵过了无数的近在眼前。
我喜欢你的味道
总留在我身边
清晨醒来,我从背包里取出一个黑色的方形玻璃瓶,里面是安迪最喜欢的一款CK香水。
以前和安迪在一起的时候,常常会闻到他身上这一股淡淡的木香。他走之后,我异常怀念这个味道,于是偷偷地买了一瓶同样的香水,每天早晨在手腕上涂一点。
这样,他的味道便会伴随我一整天。
走到客厅,老妈似乎还没有起床,却看见父亲独自站在阳台上,正在为他心爱的墨兰花浇水。他身材高大,穿着裁剪合体的黑色西服,看来他已经为今天的生日宴会做好了准备。
“你回来了?”为墨兰浇完水之后,他转过身发现了我,有些吃惊。
“嗯,昨晚回来的。”
说完,我回到卧室取出了为他准备的生日礼物。一块做工精良的手表,它几乎花掉了我一半的奖学金,我这辈子从没送过别人如此昂贵的礼物。
父亲接过手表,低下头细细把玩,没有说话。
许久,他打破沉默:“谢谢你,小绵,饿不饿?我去给你煮一碗煎蛋面吧。”说完,他走进了厨房。
我们似乎还不太习惯这么友好的相处方式,所以不敢长谈,但我心里泛起很久未有的感动。煎蛋面是父亲唯一会做的一样食物,他多少年没有进过厨房了。
很多时候,我们自以为永远也无法解决的难题,却被一碗煎蛋面轻轻击败,就像一种四两拨千斤的魔力。
可是,结局并不如我想象中那么皆大欢喜。接下来发生的一些事情,足以使我和他的关系再度一落千丈。
在父亲的生日宴会上,他显得磊落而谈笑风生,让我相信“男人四十一枝花”的确是一句不假的话。可是,谁也没有料到,就在这个时候安迪的妈妈突然出现了。
她穿着一袭黑色的长裙,美艳而得体,让所有人都沉默了。
我目睹着父亲慌乱的表情,以及母亲脸上一贯的若无其事,不知道她的出现究竟意味着什么。难道周邵凡的预言成为了现实,她特意挑选今天前来挑衅,让我们一家人在众人面前出丑?
沉默的尴尬中,父亲拉着安迪的妈妈走出饭店,他的样子有些气急败坏,我和母亲也跟了出去,只留下一堆宾客在大厅里窃窃私语。
我原本以为父亲和安迪的妈妈是新相欢,却没有想到他们竟是旧相识,他们曾在二十年前的乌鲁木齐相恋。更让我震惊的是,就在二十年前,安迪的妈妈为我爸生下了一个儿子,他就是安迪。
听着安迪的妈妈用冰冷的声调陈述着令我几近晕厥的事实,我望着父亲,期待他能说些什么,但他却只是低头不语。
安迪的妈妈是父亲的旧情人,安迪是她和父亲的儿子,那就等于在说,安迪是我同父异母的哥哥。
我看着母亲,为什么她到了此刻还能保持她一如既往的淡漠?她拥有愤怒的权利,但她没有使用。
他们都是怎么了?
从今以后,我该以怎样的姿态去面对安迪?他又怎么可能原谅我的父亲,抑或,怎么原谅他自己的父亲?
回到家,我走进卧室,锁门,哭泣。面对长辈们的纠葛,我显得渺小无力。我想给安迪打电话,可是他根本不知道这件事。安迪的妈妈害怕她远在英国的儿子会为这件事而分心,可是她为什么不怕我的家庭破碎?
我闻着手腕上那股淡淡的木香,那是属于安迪的味道。在我最痛苦和无助的时候,只有这股香味依旧陪伴着我,而我和安迪之间的关系,早已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安迪,即使你从英国回来,我也做不成你的女朋友了。
我喜欢你就像
伦敦总是依恋雨点
有很多女孩子都曾经喜欢过安迪,但我和她们不一样,因为我一直喜欢安迪。即使他有了女朋友,即使他总是劝我和身边的男生相恋,即使他去了遥远的大不列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