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动了我们的少年时光
谁动了我们的少年时光
文/苏墨白
青春就像玻璃杯里的白开水,加上任何东西都会变掉,酸甜苦辣,当我们尝尽人生百态才会老老实实安静下来守在彼此的身边,看沧海桑田。
八月的窗外瓢泼的大雨般倾泻,我躲在被子里,尽量让自己忘掉噼里啪啦的雨声。雨停已经是凌晨了,起床坐在椅子上打开那张朴素的信纸,我又开始给林子辰写信了,洋洋洒洒写了几千字。
齐陆的电话打来的时候我才睡着,看着手机屏幕上显示的梳着爆炸头的女人,我无语地接了电话。
“孩子,你别告诉我你还没起床。”
明知道她看不见我还是点了点头。
“你知不知道今天是几号。”齐陆的话一下让我惊醒。面前的日历明确地告诉我今天是十月八号。
看着日历我郁闷地和齐陆说:“帮我请假吧,说我病了。”
齐陆见怪不怪地来了一句,真没见过你这样的,挂了电话。
我不是个好学生,但是也不至于让老师操心,翻看通话记录,李橙子已经很久没给我打电话了,十五岁的我,十五岁的齐陆,十五岁的李橙子,在十五岁那一年一同走进了高中,我和齐陆很早就认识,而齐陆和李橙子是发小,我们之间就是典型的六度分离理论,我认识齐陆认识的人,齐陆认识李橙子认识的人,李橙子认识我认识的人,彼此之间就像一个大网。
再醒过来的时候已经十一点了,齐陆给我发了五条飞信,都是关于新班都谁来了,还有一条是李橙子的,橙子今天也没来。
我一直都觉得李橙子和我们都不是一样的人,李橙子就像她的名字一样是个一百五十多斤的大胖子,圆圆的身材真的像一颗甜橙。
没有给齐陆回电话,我给小鹿姐姐打去电话:“你在店里吗?”
我穿上我已经脏得不成样子的匡威,戴上棒球帽,连脸都没洗就离开了家。正阳街,一条不深的小巷子,小鹿在这里租了一家店卖她自己做的首饰,首饰并不名贵却十分精致,从我家坐三站地就可以到正阳街,从正阳街的街角为小鹿姐姐买了一块乳酪蛋糕才有脸进她的门。
我没想到夏越会在,柜台前高大的夏越抬起头,干净的脸上戴着一副黑框眼镜,并不精致的脸却给人一种舒心的感觉,齐陆和我还有李橙子都觉得夏越会是这世上最完美的丈夫,而他和小鹿也是最完美的一对。
小鹿出来的时候我已经看了一会报纸,一头长发被绑成马尾,清瘦的脸上带着我熟悉的微笑,我把蛋糕递过去:“给你的。“
“你今天没上学?”小鹿接过蛋糕把围裙递给夏越和我说。
“起晚了,所以逃学了。”我嘻嘻哈哈地和小鹿说笑,夏越说:“你这丫头。”
小鹿比我大六岁,夏越比我大八岁,在他们面前我永远都像个孩子,即使再大,即使已经学会抽烟喝酒,学会在舞厅纵情舞动。
齐陆和李橙子来的时候夏越已经离开,只有我和小鹿在店里,我和小鹿说我和李橙子闹别扭的事情,小鹿说:“你们这些孩子,等到分开了就知道得珍惜彼此了。”
对小鹿的话我哈哈一笑,李橙子来的时候依旧还是什么都不说,她看她的手链,我和齐陆闹在一起。我努力地想要创造出一种环境,想要李橙子知道,只有她向我低头大家才会再回到她身边,但是我忘记了,同样是青春期的我们又怎会这么轻易就低下倔强的头颅。
整整一个中午没有和李橙子说话,她们下午去上学,我依旧陪着小鹿,我问小鹿如果夏越和别人结婚,她会怎么样。
小鹿微微一笑:“我会真心替他祝福的。”
我和小鹿说:“怎么可能,如果是我,才不会祝福他们,一定狠狠地骂他忘恩负义。”
从小鹿那里离开,我给齐陆打电话,这个时候按规矩她应该已经开始打工了,我和李橙子没闹别扭的时候经常去齐陆打工的超市陪着她上夜班,记得有一夜我和橙子喝酒,齐陆看着我们。偶尔有几个人来,看着三个疯癫的女生也只是摇头。
橙子家和我家的情况差不多,父母都在,只是忙于工作。我们学业不好不坏,他们也不会难为我们尽量放任我们的成长,只是这样的放任很久之后想起来终究有种迷茫的感觉,没有一个方向所以放任自流。
电话响了很久齐陆都没接,我只好给她发去短信,坐上回家的公车时,齐陆回信息说:“回家慢点。”便再没有别的话。
回家的时候家里已经有人,母亲在卧室忙忙碌碌,一会儿一定还是要出去,而老爸已经两天没回来了。躺在屋里看电视的时候,林女士走进来和我说:“程林诺,你今天怎么没上学?”
“感冒了。”我看了她一眼道。
老妈看了看表说:“看医生没有,吃药了吗,我还有事,今晚你自己在家,想吃什么就买什么,妈妈走了。”
有的时候我觉得我对他们来说更像是一只可有可无的宠物,我比宠物对他们更优越的怕是只有可以叫她们一句爸爸,一句妈妈。
齐陆来的时候我的泡面已经煮好,披萨饼刚刚送来。齐陆进门,身后跟着李橙子,齐陆说:“橙子家也没人,我就把她拉来了,姐们之间那点事算什么。”
我没说话,默默地添上一套碗筷,橙子还是没说话,倒啤酒的时候却给我倒了一杯,一晚上之前的隔阂,我在别人面前说橙子胖的事情就这么烟消云散了。收拾好一切我们三个躺在地毯上装死,说着很多话引起的很多故事。
那些故事之中橙子平静地告诉我和齐陆,我爸妈离婚了。
话音才落,我和齐陆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橙子就笑道:“别安慰我,我还没脆弱到那份儿上呢,他们分开也好,省得在我面前吵,没完没了的。”
齐陆是离异家庭,她跟的是妈妈,她妈妈没有正式工作,齐陆的很多学费都是靠自己赚,生活比我们困苦得多,所以当齐陆抱住橙子的时候,我觉得我像个局外人。
那天晚上橙子给我们讲她父母的故事,齐陆说:“你跟谁了?”
橙子说:“跟我爸,我妈已经有了新丈夫,他们离婚第二天她就搬走和那男的一块住了。”
有人说90后的我们是幸福的一代,独生子女的优越,父母的宠爱造就了90后的我们。我们任性,我们恣意妄为,只是谁又了解我们的痛苦,在无边无际的欢笑中,在花花绿绿的世界里,其实我们也是孤独的人,受伤了会把头埋在膝盖间,看不见阳光,像鸵鸟一样。
那天晚上在没有人的家里,喝醉了的我们抱在一起哭了很久。
齐陆问我:“我们哭什么?”
喝掉最后一口啤酒,我和齐陆说:“别找理由了,想哭就哭吧。”
齐陆坐上张志江那辆摩托的时候,橙子说:“你说齐陆会幸福吗?”
我不知道地摇了摇头,张志江是齐陆的网友,那天齐陆约他在太阳广场见面,我和橙子陪齐陆一起去的。张志江请我们吃了麦当劳,吃饭的时候他就一直在和齐陆说话。我看着齐陆的背影消失在视线里,转头和橙子说:“如果是你,你会幸福吗?”
橙子摇头,那天下午我和橙子去了电影院看电影,那是王朔小说改编的电影《看上去很美》,是呀,这个世界有多少事情是看上去很美,实际却很糟糕的呢。
橙子父母离婚以后,父亲对她的管教越来越严,每天晚上六点前一定要回家,我送橙子上了公车,然后往回走去了小鹿姐姐的店里。
名字叫“七秒”的店还亮着灯,夏越也在,他做了吃的给小鹿。
我总觉得小鹿是个幸福的女人,起码她拥有夏越。
夏越去收拾碗筷的时候,我问小鹿:“齐陆会幸福吗?”虽然我还小,但是我也明白这样一个晚上齐陆会失去什么。
小鹿姐姐摸着我的头发和我说:“会吧,你们总要学着长大的。”
那天晚上夏越和小鹿送我回家,我给齐陆打了电话,却是关机,整整一夜我都没有睡,突然变得很害怕。
齐陆联系我的时候已经是凌晨了,我坐在窗台上看着外面的世界,一片黑暗。短信上,齐陆什么都没说,只打了我的名字发给我,看到她信息的那一刻,我想都没想地关掉了手机,睡了三个小时才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