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天

“可是太阳也是圆的,月亮有时也是圆的,为什么这个字偏偏是‘天’呢?”

我回答不出,反问道:“那你说呢?”

“因为‘天’就是一个实体,能用眼睛看得到的实体,就在头上呈圆形。”这丫头语不惊人死不休,越说越离谱,天怎么是个实体呢?老邓连声“天啊”的惊呼。我实在不能容忍她胡说下去,质问道:“那么‘天’现在哪去了?”

“我不知道!但可以猜测一下,或许因为某种原因,曾经存在祖先头上那个叫天的东西突然没有了,所以现在的‘天’我们就叫‘天空’喽!”北方一笑。

“你可真有想象力,可以去编神话啦!”我气得乐了,这个美女简直在讲天方夜谭。

“神话怎么了?神话是一个民族的灵魂,如果一个民族没有神话,那么它就是一个不完整的民族,在没有文字的时期,神话就是对历史的记录。举个例子,在世界各民族的神话体系中,都有一个关于大洪水的神话故事,比如《圣经》中的诺亚方舟故事,我们东方的女娲补天、大禹治水的系列故事,乃至我们国家的少数民族也都有洪水灭世的神话传说,难道这是巧合吗?难道在我们祖先还是猴子的时候,曾远渡重洋聚到一起共同商量过编一个关于洪水的神话吗?考古学家和地质学家都已证明,在一万年前地球上的确曾经有过一场全球性的水灾,可能是陨石撞击引发海啸,也有猜测说是气候导致的全球性水灾。难道这又是巧合吗?为什么不能假设神话是祖先对那场大洪水一个真实描述呢?只是在漫长的岁月及口耳相传过程中逐渐加入了神秘的色彩,或是因为祖先受知识限制对真实事件的描述有一个偏差!但是却不能否认神话背后很可能藏着一个真实事件。”

这番言论我闻所未闻,但听上去的确很有道理,但是又不肯认输,道:“那么你从这个‘天’字上又看到什么?”

“你不觉得在我们民族的神话体系中,‘天’占据着极其重要的地位,完全可以说是‘天’系神话,比如‘盘古开天’,共公撞不周山导致‘天塌地陷’‘天’倾西北,地陷东西,又有女娲补‘天’,通过这些神话,难道不能说明‘天’实际上是一个可以‘开’,可以‘塌陷’又可以‘补’的实体吗?你刚刚问我,现在‘天’哪去了,那么我用盘古开天的神话回答你,那个曾经存在于人们头顶的‘天’因盘古开天,造成了一场天崩地裂的灾难,而‘天’便渐渐升上天空,离开了我们。”

我几乎窒息,完全被美女的想象力击倒,无力地反诘道:“就凭这个原始村落中供奉的一块石头。”

说到石头,北方似乎想起了什么?不怀好意地看了我一会儿,直到看得我心里发毛,她才阴阳怪气道:“你想知道阿婆刚刚说什么?”

“什么?”

“阿婆说,你是祭天的不二人选。”

我的头轰地一下,神经彻底崩溃,看北方的神情不像是玩笑。

四、看到天啦

北方是在和我开玩笑,却真的把我吓得不轻。实际上这是个原始但文明的村落,他们保留着许多原始的信仰及风俗。北方对他们进行了三年的研究,在他们世代相传的神话中,最重要的是盘古开天,而他们也自称是盘古后代,村民不敬任何神祇,而敬的是“天”——也就是石头。至于为什么把石头当做天,他们自己也说不清,这是从祖先传下来的。

不仅如此,盘古民还举行祭天仪式,仪式由一个能聆天命的人率人到梯天山进行,而我有幸成了聆天者的最佳人选,也正是阿婆所说的祭天的人。为什么会这样,我猜可能是因为我看石头的神情过于专注,又自言自语引起了阿婆的误会。在村中老人说的话往往比村长有效。

我知道真实情况后,连忙推辞,说我还有更重要的事,要马上进山去搜救蔡冬,很遗憾也很抱歉不能参加盘古民的祭天活动。北方道:“这并不冲突,因为祭天的地点并不在村里,而是在梯天山,正是你们要去的4815峰。”

看来我是逃不过这一劫,北方倒是很兴奋的样子,而且她也要参加,她说这三年中她一直在期待着这个仪式,希望能从中揭开盘古村的石头崇拜之谜。老邓听说北方也要一同进山,喜出望外,恨不得立刻动身。最后商量好,明天一早北方带盘古民在山口与我们会合,同时还会带上我们需要的干粮。回来的路上,我跟老邓说:“我真担心他们把我给活吃了。”老邓说他宁可被北方吃了。我心想这人可真够贱的。

傍晚时分,老邓我俩赶回营地,采购的人也回来了,老邓分配了一下各自的任务及携带的装备,并与上官他们联系了一下。第一组已经越过雪线,进入雪山,一切顺利。

我担心祭天的事,一闭眼就梦见自己被扒得精光,洗刷干净后放在一张铺着白色台布的餐桌上。一夜没怎么睡,第二天大早第二组共五人在老邓的率领下出发,两个留守营地。到山口时北方早等在那里,还跟着八个盘古民,有一个年纪稍长些,其余全是精壮汉子,北方也给他们装备了现代的登山装备。村民见到我后双手举过头顶,齐刷刷给我行了一个奇怪的礼节,然后接过我身上的装备,将我拥在中间。两队人合到一起,搜救队在前,盘古民紧跟其后,一行人浩浩荡荡开进雪山。我被拥护在村民中间,有些受宠若惊,心中忐忑,不知是福是祸,北方快跑几步赶上队前与邓大海并肩而行。

下午时分,已越过雪线进入雪山腹地,由于缺氧我头疼愈裂,其他人虽背负几十公斤的装备给养仍能健步如飞,就连北方这个女同志都比我轻松。幸亏有盘古民照顾,连拉带拽,总算没有掉队,但已苦不堪言,开始后悔何必趟这浑水。

晚上,在一个山谷中发现第一队人的扎营痕迹,众人也在山谷中驻脚,支起帐篷。晚饭是北方带来的烤馕与牛肉干,邓大海开了罐头烧了一锅浓汤。众人吃得高兴,但不敢高声喧哗,更不敢纵声歌唱,怕引起雪崩。邓大海联系了上官晴明,并向大家通报第一组已经到了与蔡冬失散的地点,明天准备向北,估计要十天路程可以到4815峰,也就是梯天山。

几天下来,老邓与北方已经打得火热,我的力气全耗费在喘气上,没有闲心管他们了。我们沿着第一组留下的标记前进,天气一直很好,第七天的时候已经可以看到远处耸立的梯天山,这不是雪山中最高的山峰,也不是最险的,它像一个大白馒头一样耸立在群峰之中。而第一组的上官晴明四人已经到了梯天山脚下,准备登顶了。遗憾的是并未发现蔡冬的踪迹。

盘古民给我吃了一种当地的草药后,我的高原反应症状得到了缓解,身体上的不适渐渐的消失。可是第八天下午如洗的碧空刹时间罩上一层黑纱,狂风夹着雪片从天空倾泻而下,在山谷间疾旋,我在饱览了雪山美景之后终于领教了大雪山残酷的一面。

还没到晚上,天便黑得无法辨路,风雪打在护目镜上,对面不见人,在老邓的率领下,大家在一个避风的山谷中扎下营来。此时老邓表现出了出色的领导才能,他在队伍中跑前跑后,清点人数,又用登山绳索将大家连在一起,以免有人掉队。看来责任心和细心是一个队长必备的素质。直到确认安全后,老邓才一屁股坐下来。

风大无法生火,大家只好啃干粮,这时馕的好处便体现出来,这种面食在制作过程中经过特殊的发酵处理,无论放置多长时间都不会回生,咬起来松软可口。

可能是风雪的原因,对讲机的信号不好,一直无法与上官晴明他们取得联系。风雪一直刮了一宿,我缩在睡袋里,听着雪片打在帐篷上的沙沙声和风在谷中呜咽声,无法入睡。终于熬到天亮,风雪没停,赶不了路,我能做的就是不停地用对讲机联系上官他们,但信号不好,一直接不通。直到中午,风雪渐小,也渐渐有了信号,对讲机咝咝沙沙的电波杂音竟变得比任何音乐都好听。

对讲机终于接通,里面断断续续传来上官的声音,上官好像在声嘶力竭地喝着什么,我仔细听,只听到,“……天啊!那是什么?天……天……天……”然后就再也没有声音,显然上官遇到了意外的事情,我情急之下对着对讲机大号:“喂,喂,上官,上官请回话,上官……”我这一声喊完全是本能反应,但所有人都惊讶地看着我,老邓一下子将我扑倒在地,大手严严实实地捂住我嘴巴。我意识到我犯了一个致命的错误,天空中隐隐约约传来雷鸣,老邓大手一挥向众人大喊:“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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