猎狐

文/妖 刀 

  写手创作谈:《连环》的结局被我写了个悬念,在投稿的同时拿给一位朋友看,看到结尾时他把我臭骂了一顿,说:“你把稿子的结局写成这样不怕挨骂呀?”我承认在写那个结尾的时候的确是有些随性和淘气,但这次似乎玩得有点过了头,留下那样一个结局如果不给读者一些明确的交待就未免太过不负责任了。于是就有了接下来的这篇《猎狐》。

不同的是这里出现了比“我”更冷静更擅于思考的叶佳一,这个女孩要一直延续到下一篇故事中去吗?这是个纠缠我许久的选择,直写到接近结局时才有了最后的决定。

几天前我认识了麦青,她来委托我调查与她同寝室的三个女孩的离奇死亡案。赵荼在寝室里被炸成碎片的电脑屏幕割开了颈动脉失血过多而死,没过两天胡萌又吊死在寝室中,尹袅在回家路上死在公交车上。

一时间三个女孩的死亡掀起了轩然大波,网络上把这件事渲染出许多悬疑诡异的情节,更有好事者将这件事和这些女孩生前是学校里“狐狸侦探社”成员的事联系在一起,而已经退出侦探社的麦青亦不例外,有人将这些死亡事件猜测成有目的的系列谋杀,并将之命名为“猎狐”。

然而经过仔细的勘察,最后判定赵荼和尹袅都是意外死亡,胡萌则死于自杀。正当我准备将这个结果通知麦青,以为这件事终于得以平息的时候,麦青却被人斩杀在我为她安排的小旅馆里,在她的尸体旁放着一张写着“猎狐”的贺卡。不知不觉中,舆论起到了不可预测的推动力量,藏在暗中对谋杀蠢蠢欲动的人开始了行动。

“看来真有人把‘猎狐’一说当回事了。”秦阳看着技术科的同事把那张贺卡装起来,在他们结束工作前通常他会习惯站在稍远一点的位置宏观地看着现场。“这件事是在网上传开的,最早出现猎狐这个说法的是她们的校园论坛,可网络这么大,谁知道它触动的是哪个人的神经。”

“抛开无缘无故的杀人,先从最有可能产生动机的身边人找起吧。”我看着麦青床上那令人触目惊心的血迹想,相对于根据网上猎狐一说的刺激而产生的杀人欲望,以斩首方式残忍杀害这样一个美丽纯真的女孩一定怀着极其强烈的愤恨。

回到事务所,我给同样开着心理诊所的管桐打了个电话,他的所里最近正好需要一位助理,我希望他把这个职位留给因为麦青事件倍受惊吓的莫小姐,管桐二话不说便同意了,就这样我又一次打发走了我的女助理,这使我不得不认真考虑是否不要再学着那些侦探小说里的角色为自己常常涉险的工作安排容易受惊吓的女孩,以免她们会受到伤害。

我的思绪又回到麦青的事情上来,根据现场留下的“猎狐”二字,说明凶手是受到了网络中对之前三次死亡事件的胡乱猜测的启发才制造了这次血腥残忍的杀人案,但也有可能是凶手因为某种原因杀了麦青后有意留下这两个字把人们的思路往网络传闻上引。但不论事实怎样,先从最有可能的人群中去寻找是唯一的对策。

秦阳第二天来找我,“因为麦青死前只和你和莫小姐有过接触。”尽管如此,但麦青并没有给我留下任何有用的线索。

“现在的网络太发达也太恐怖了,有些犯罪行为完全是因为在网上受到别人的唆使和鼓动才发生的,如果不是人们把前面那三件死亡事件传得沸沸扬扬,麦青根本就不会死。现在怎么调查,网络这么大,世界各地什么人都有,简直无从下手。”秦阳气急败坏地坐在我面前,原本那三件事都可以结案了,没想到又出了这么一桩事,难怪他恼火。

“无从下手那就从她身边开始,你总不能把所有登录IP都去查个遍。凶手留下猎狐两个字只能说明他知道网络的传闻,但并不一定就是因为受到这个启发才做的。他很有可能有其他动机,然后留下这个提示引开大家的视线。”

“凶器找到了,在旅馆和这间事务所之间的小巷里有一排大垃圾箱,杀死麦青的消防斧就扔在里面,上面的血迹已经查出是麦青的。消防斧先前就放在麦青门外走廊的消防工具橱里,但是斧子上没有留下其他有价值的线索。”

我知道那个工具橱,橱门正对着麦青的房门,平时并不上锁,一旦有火警意外方便救助人员取用。但是,又会有多少人去拿这把消防斧呢?

“我想……凶手的年龄一定很年轻,男性,而且这件事并不是他事先预谋设计好的,周围的环境他很熟悉,应该就住在附近或经常在附近出现,另外,他家有一位女性就要过生日了,也许是他母亲、姑姨或者与他之间年龄差距比较大的姐姐。还有……”

秦阳打断我的冥想,“等等,你说得我一点条理都没有了,在说这些结论之前你能把考虑的过程也告诉我么?”

我不耐烦地看他一眼,后边的想象就这么中断了,“消防斧不是日常生活中会使用到的物品,如果预谋杀人,他应该会带着凶器来,取用旅馆走廊上的消防斧很有可能被人看到,而且我不觉得人们可以得心应手地使用斧子这种工具,女性更没有用斧子斩头的力气和胆量。美国电影里经常会出现这样的情节,用消防斧求生、自救、抵抗或杀人。而有这类情节的影片大多是年轻人喜欢的题材,紧张刺激,还有可能带些暴力和临危的智谋。”

“也许他设计好了,自己带凶器来可能会留下线索,就地取材不是更方便?”

“如果是预谋杀人,很少有人会造成这种血腥场面,凶手往往会做得更理智,杀人手法也更有艺术性,他一定在脑海中反复想象事发的过程,他怎么出现,怎么行凶,又怎么离开现场,我很难想象有这么一个人撬开麦青的房间,拿门外的消防斧进屋砍下她的头,又留了张贺卡,然后把斧子扔在离现场不远的地方跑掉是出于事先的策划。”

“那他为什么一定对附近很熟悉呢?”

“从麦青的房间窗户看不到下面的垃圾箱,而且垃圾箱是带盖子的,凶手不可能在房间里杀人后直接从窗户把斧子扔出去,他一定把斧子随身藏带到旅馆外,出门立刻拐进小巷把它扔掉。”

“不熟悉的人四下寻找可以扔斧子的地方也会发现小巷的吧?”

“如果是不熟悉环境的人,他不知道那个小巷里有个垃圾箱的话,他有多大把握在找不到扔凶器的情况下怀抱着这么一把沾满血迹的斧子走在街上不担心被人发现?”

秦阳沉着脸顺着我的思路想了想,然后摆摆手:“你还说有个女性要过生日?”

“那张贺卡,我注意到卡上的图案有太阳花和康乃馨,这都是送给母亲或年长些的女性的,女孩们通常不会收到这种图案的生日卡,而以它的质量和精美程度来看大约需要三十多元,它肯定不是被随手买下的。但它画面的温馨感又不像送给老师或领导一类的女性,所以我认为是送给家人的。”

“你这么说就好像马上能查出是谁干的似的。”秦阳用一副很可恶的半信半疑的态度看着我,每当他有自己的想法时就会是这个样子,可是他却从来不主动说他的看法。

“我觉得应该从麦青身边有过接触的男生入手,曾经与她之间或发生在她身边的任何矛盾都有可能。”

“我认为还应该考虑到狐狸侦探社的事,猎狐这两个字等于按照网络传闻所形容的那样把所有狐狸社女孩都带到了危险中。”秦阳仍然很看重猎狐的概念。

“我感觉猎狐只是凶手杀害麦青的一个幌子,或者是他利用了这个消息……”

我才要继续说明自己的想法,秦阳的电话响了,他简短地应对了几句,脸色陡地变得相当难看,挂断电话后他阴沉着脸对我说:“看来你那个给妈妈过生日的小男生不太现实,麦青学校里死了个女生,叫孟苇,是狐狸侦探社的组织者之一。”

孟苇死在了她的寝室里,据她的室友说,今天是周末,她们几天前就预订了今天上午早场电影的打折票,而孟苇却为了准备晚上侦探社的活动没有出门,女孩们看完电影时给孟苇打了电话约她出来一起在校外吃中饭被她回绝了,她说要在寝室里等人,让室友给她带点吃的回去就行。女孩们考虑到孟苇饿着肚子在寝室里等着,所以吃完饭匆匆带着打包的食物回了学校,她们没有叫开门,用自己的钥匙开门后发现门里顶着一把椅子,孟苇一动不动地睡在床上,有个叫林玥的女孩把饭盒拿到孟苇床边的书上,猛然看到孟苇枕边放着一张贺卡,上面用黑色碳素墨水写着“猎狐”两个字,她们这才惊慌失措地意识到孟苇很可能死了,与此同时她们还发现了孟苇脖子上有一圈红色勒痕,于是立刻报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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