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真的从来没有想过要杀死他们,当然,我也不认为我们有什么理由应该被别人杀死。可是……这几天我通过以往同学询问他们最近的情况,却听说袁简和孟迟都死了!”他急躁起来,迫切地盯着我想要证明他的话是真正出自于内心的,“他们都是在家里被人杀死的!刚才我没说,因为我觉得如果让你们知道他们真的死了,那你们就会更进一步怀疑我是不是真的做了什么,可我没有,我真的没有!我一点也没有过这种念头,我跟他们没有矛盾,我为什么要杀死他们呢!”

“那会不会是有什么人想要杀你们呢?你也有过这样的担心不是吗,担心在这些人之后就要轮到你了,虽然之前是你在做梦,不明白这些梦会不会发展到你猜测的样子,可是现在它们真的发生了,这才是你目前最害怕的。”我暗地里掐了自己一把,与秦阳合作的次数越来越多,在面对当事人时我的谈话也就越发的像个警察,这让我很懊丧。

“不不不……”童飞的神情说明他的脑海中在飞速翻转着各种猜想,对某个人、对某件事,对我们、对他自己,他不断地建立起猜测,又不断地被推翻,然后再一次为此焦虑不安。我知道这是一种非常痛苦的状态,但是我眼看着这个被我认定做过什么错事的人煎熬着,无心搭救。“应该不会的,不可能,没可能有什么人会想要来杀我们,我们又没做错什么,怎么就会来杀我们呢?”

他近乎于自语地在喃喃着,不知道是说给我们听,还是在自我安慰。

“你说及的那次合作是唯一的一次将你们联系在一起的事情,在那件事里还有一个叫常瑶的女同学,这个同学一直也没有出现在你的梦里,如果说你确实没有杀人的想法,那么你认为她会有吗?”管桐柔和的语声轻轻地响起,童飞不由自主地抬起头睁大了眼睛。

童飞说他已经在通过同学寻找常瑶了,并且不打算在找到后立刻与她联络,一旦有常瑶的情况,他会立刻和我联系。童飞匆匆离开了我的事务所,看着他的背影,我忽然觉得他似乎有那么点无辜,尽管他确实心事重重,但是以我处理过的那些案情来看,童飞并不具备实施那些残酷谋杀的技巧。

管桐也随后离开了,他事务所里还有许多事要处理,我送他到大门外叮嘱他注意健康,不要太过劳累,他看上去非常憔悴和疲倦,他摆摆手:“我还有些事情没忙完,忙完这段我就可以彻底休息一下了。”他答应我会将童飞的事一直追到底,并在最后帮我做一份分析报告。

刚回到办公室秦阳的电话就打了进来,他将一些数据报给我,又再一次问我关于这三个人的事,我犹豫了一下,还是没有说出童飞的事,只是提示他注意一个叫常瑶的人。秦阳知道我仍然保留着做心理工作的习惯和原则,也就没再追问下去。

根据丘、袁、孟三个人的死亡时间来看,他们都死于童飞做梦的第二天,也就是说,童飞在睡梦中亲身体验了一次他们的死亡后,第二天白天他们就真的像童飞的梦一样死去了,唯一不同的是死亡环境,童飞三次梦都是在热闹的场景中被杀,而事实上那三个人都死在自己独自居住的家里。

三次梦和三次死亡都是有规律地间隔着,之间大约相距两个月左右,如果说这是杀手有意的安排,那童飞的梦又是怎么回事呢?这是我最无法理解的地方,什么人的梦可以这么巧合真实地发生?除非我能找出理由让自己相信童飞确实就是杀手,他编造了这些梦伪装成自己心理异常的假象来掩盖杀人的真实动机。

按照这三件事的排列,如果还有下一个受害者的话,大约还有一个多月的时间。

然而事实总是突如其来地打破我们的设想。两天后的上午,童飞突然闯进我的事务所,他跑进来一屁股坐在我面前的沙发上,却直瞪着我不说话。

“这次是谁?”我试探地启发他。

“常瑶。”

童飞并没有详细叙述梦的过程,他似乎只是来向我表述这个事实的,沉默着坐了不一会儿他便起身离开了。

我随即给秦阳打电话问他是否查找到常瑶的情况,按照之前三个人的死亡规律,常瑶此时如果不是已经死了就是将要面临死亡。但秦阳却说常瑶正在她教书的学校上课,他刚刚过去向她询问了一些相关事情,除了对那次交易缄口不提之外,常瑶对这些人的死很茫然,并不觉得他们之间有什么关联。常瑶这天的课排得非常满,她会一直留在学校里直到傍晚放学才能离开。

出于对案情的考虑,我决定违背对童飞的承诺,将他的事向秦阳和盘托出,在去秦阳办公室之前我给管桐打了个电话,但他的电话处于关机状态,事务所莫小姐告诉我管桐昨天下午回家去了,今天还没有来上班,之前的预约已经被他提前取消,莫小姐说昨天管桐的身体状况非常差,也许今天是去医院看病了。

我给管桐发了个短信,希望他开机时能看到我的决定并给我回个电话,然后赶到了秦阳的办公室。

秦阳刚听我讲到童飞的三个梦,就立刻打断我,他无奈地对着我叹了口气,然后打电话吩咐同事对童飞和常瑶进行监控,不久得到的回答是,由于不能进入学校扰乱校园正常秩序,警方人员只能在学校外围布控,而童飞却没有找到,他的邻居说今天早晨他外出后回去过一次,在家待了不到十分钟又匆匆离开了。他外出的那一次时间与他找我的时间吻合。

秦阳认为童飞向我阐述这些梦是出于一个罪犯的狡猾,他在利用我给他制造一个心理异常的状态来逃避事实上犯下的罪行。但是自从知道死亡事件真实发生的时间后我曾经对童飞梦醒后第二天的行踪进行过一些调查了解,尽管他存在着令我们怀疑的动机,但他并不具备作案时间。在这一点上我和秦阳产生了分歧,他坚持认定童飞是最大的犯罪嫌疑人,只要找到童飞他就可以问出事实真相,而我仍然觉得真实的杀手另有其人,唯一无法解释的只是童飞那些真假难辨的梦。

这一天平静地过去了,我和秦阳仍然没有得出统一的结论,童飞没有回到他的家,常瑶正常下班后和同事吃了一顿不太丰盛的晚餐然后回家去了。直到我疑虑重重地躺到床上时,管桐仍然没有给我回电话,我试着给他打过去,电话还在关机状态中,在希望这个不止一次帮助过我的朋友能再一次给予我更多提示和帮助的同时,我不由得担心他的健康,相比于他对我的付出,我对他的了解和关注实在太少了。

第二天中午时分秦阳给我带来了一些细节消息,是关于凶器的。令丘洛岩头部受创致死的是一把马来克力士蛇形刀,它从后脑插入导致被害人立即死亡,经过调查后得知,这把刀是第二受害人袁简的收藏品。杀死袁简的刀是一把华丽的印度弯刀,很长很大,不同于一般的杀人凶器,它由腹部穿进被害人体内再由于它的特殊构造所形成的切割轨迹直插入心脏以致死亡,这把刀的主人正是第三受害人孟迟。而将孟迟股动脉切断令其血尽而死的东西是一把拳剑,这是一种造型怪异的兵刃,事实上它更适合穿刺而不是切砍。凶手把三件物品都留在了案发现场,似乎并不在乎被警方查找到它们彼此之间的联系。而最后这把拳剑正是常瑶的收藏物。

“我们申请了对童飞的搜查令,不管他在不在家,也许都可以了解到他平时喜欢收藏的物品是什么,说不定去杀常瑶的凶器就是来自于童飞的储藏室呢。”秦阳伸手在我面前晃晃,“想什么呢?这么纷乱复杂的关系绕得人头疼,你有什么想法没有?”

我被他最后几句话影响了思路,只觉得有什么东西在思绪深处轻轻地一碰又巧妙地闪开了。“你刚才说去杀常瑶的凶器有可能是童飞的收藏品?他们都是涉及到古旧物品的人,收藏些兵器并不算什么稀奇的事,可是如果是童飞所为,他为什么要这么做呢?如果不是他干的,那谁又会这么了解他们呢?”

“对,他们中除了丘洛岩都是同一间学校的,品味爱好应该差不多。”秦阳一边应着我一边翻看资料,随即敲打着卷宗,“瞧,丘洛岩就和他们不一样,他家里收藏最多的是各种仿真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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