殇局
薛睿急忙解释,“没有没有。”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预感,如果我有什么不测,你能像以前那样对我好吗?”徐苗的眼里闪着泪珠,滴答滴答地滚落出来。
“什么不测?”他没想到她会突然说这种话。
她无所谓地笑笑,“也没什么啦。如果是杀人案呢?你能帮我找到凶手吗?”
“我又不是侦探。呵呵。”薛睿也轻轻一笑。
“那个残害老鼠的人真可恨,他杀了我的老鼠。”
薛睿微微一愣,关切地问:“你害怕吗?”
徐苗摸摸自己的头发,“害怕。”她绕到薛睿的背后,笑着说,“害怕又怎么样,凶手想要杀的东西,肯定都会得手的。”
“凶手?”薛睿转过头看着她,哭红的双眼又开始冒泪花了。
她点头,“女生宿舍传达室养的兔子今天下午死了,你知道吗?”
“什么?又死了?”
“你跟我来。”徐苗说完朝宿舍走去,薛睿必须要加快脚步才能跟上她。
女生宿舍传达室后门。
“它在这里。”徐苗走到旁边的一处空地,指指地面。
薛睿的眼中,现在只有遍地的白色。
白兔,一只身材中等的白兔尸体,躺在地面上。
薛睿蹲下身,仔细地看着它。
白兔的长耳朵已经无影无踪,取而代之的是已经干涸的血块。同样,白兔的红色眼睛,也被残害者挖了出来,红色的瞳孔此时就放在尸体的旁边,两颗红色的夜明珠发出微亮的颜色。最残忍的还不止这些,它白色无瑕的四肢,每一处都失去了三分之一的肢体。
“看清楚了吗?它死了。”徐苗缓缓地说道,“薛睿,我养的宠物鼠也死了。被分尸了,连完整的尸体都没有留下。”她越说越激动,趴在了他的肩膀上,终于大声地哭了出来。
薛睿脸色苍白地看着她,“别这样,会哭坏身体的。”
“薛睿,你会保护我吗?”
他一怔,揉揉沉重的眼皮,“会的,会像从前一样。”
徐苗抿着嘴巴笑了,喃喃自语地说:“我知道你会的,你会保护我的,我不怕,只要有你在,我什么都不怕。”她直视着他的眼睛,通红的大眼睛温柔地看着他,“薛睿,我要好好活着的。”
薛睿怔了一下,看着眼前这个苍白虚弱的女生,白皙的脸,小巧的鼻子。偎依在他的身边,唯一的奢望,就是想要自己保护他。
“徐苗,我会保护你的。”他在心里对自己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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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不费多大工夫,兔子的耳朵便分离了身体。
血液喷溅的快感激发了他的欲望,瞬间,它那双血红色的眼睛也滴溜溜地滚落到了地上。
兔子停止了最后的挣扎,他却突然感到失望,低吼了一声,把它唯一健全的四肢,残忍地削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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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睿坐在我的对面,像个机器人一样把他们刚才的对话给我叙述了一遍。
“这、这和凶手这词扯不上关系吧?变态。只能说是变态,告诉她,不用这么害怕。”
“你见过她那双眼睛吗?盯着你,眼泪滴答滴答地滚落下来。她反复提起她的预感,我也预感不妙,她以前从来不这样。”他停顿了一下,“和我分手时,都没有这样。”
我不敢再多说话,感觉他眼睛湿湿的,我知道,他一定是心疼她。
他很严肃地看着我说:“王阳,我们当时在一起的日子,其实挺让我心酸的,徐苗和我出门从来不像其他女孩子一样开口要这要那的。去年她过生日那天,中午下课我们在食堂吃饭,她站在我的身后对着点餐口小声地说,薛睿,你给我买个宫保鸡丁吃行吗?我当时看着她,心里难受得像被刀子割了一样疼。我要好好照顾她,当时我就这想法,什么也不能让我和她分开。真的,我想得特清楚。”
他一边说一边看我,我都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只是一个劲儿地点头。
他摸摸鼻子,“这件事我一直觉得不对劲,动物都是死在校园里的,这个人肯定有足够的准确信息知道我们学校的地理位置,还有下手时最不易察觉的地方,你不觉得很有可能就是我们学校的某一个学生吗?”
我还没从刚才的回忆里醒过来。
他又继续说,“平时在网络上也看到过有虐猫虐狗的变态,但是这种事怎么会发生在我们身边呢?而且连续两天接连发生的。”
“现在变态多了去了,越是那种看上去文雅斯文的人,内心里越不知道还藏着多少恩怨情仇呢。徐苗明天不是要见我们吗?咱们就多安慰安慰她,唉。她一个人也挺不容易的。”
薛睿独自走到了阳台上,望着某处出神。
自从他和徐苗分手后,这是他经常做的一件事。
我早就看出来了,他每天凝望的那个位置,是她的宿舍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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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苗戴了一顶低低的鸭舌帽,正站在食堂门口等着我们。七点多的食堂没有多少学生,只有几个推车收拾桌子的食堂员工不时从眼前走过。
我们都注意到了,她的眼睛带着浓重的血丝,厚重的黑眼圈覆盖在她的眼皮下,已经不像往日那个皮肤细腻的徐苗了。看到她我有点惊讶,不知道在这个女孩子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事,让她变得这么憔悴不堪。
她坦然地看着我和薛睿,“我想和你们说点事。”
“你说。”薛睿低下头,紧紧地皱着眉。
她抿着嘴巴,像一个六七岁的孩子一般,思考着她接下来要说的话,“上周二,我从自习室回宿舍后,意外发现我的文件夹里莫名其妙地少了很多东西,其中包括保研表格和英语六级证。这个笔记本电脑不是我的,是我借学姐的,我用得很仔细,真的。”
我安慰她,“所有人都会相信你的。”
“我意识到笔记本密码被人破解了,而且还丢失了重要东西。我问过舍友,她们都说自己在上课,因为没有确切的证据证明是谁做的,所以这事就暂时被放在一边。但是前天,我最近放在笔记本里的论文,在我上晚自习回来的时候,再次发现被人故意删除了。”
“你保研的是文学院吧?”我问。
薛睿点点头,替她回答了我,这让我有点不太好意思。
她也点点头,“但是我现在没有了表格和六级证书,会影响我的保研资格。”
“有人要故意阻碍你保研吧。”我又添了一句。
“别乱说。”薛睿终于开口说话了,“徐苗,你别急,这事慢慢来,会水落石出的。”
徐苗的眼泪又想往下掉,“我现在已经乱了,这件事对我来说,打击很大。你们、晚上有空吗?”
薛睿看看我,似乎是征求我的意见,我顺势说,“晚上八点校门口麦当劳吧。”
“我会去的。”她羞涩地抬起头看着薛睿。
薛睿看着我们,“我昨晚想了很多,关于这个残害过程,连续两天先是死了宠物鼠,然后死了兔子。徐苗,你的宠物鼠是放在宿舍阳台上的,兔子也是女生宿舍传达室的,残害者要想做到将动物捕捉后再进行他的残害计划,我想他应该很清楚女生宿舍的结构,这样才方便捉到它们。而且杀兔子时,深黑的夜色里要想准确无误地摸索到动物的位置,一定精通女生宿舍的细节布局。这个人,我肯定她是个女性,不然有哪个男生可以这么轻易地跑进女生宿舍后又爬到四楼宿舍,只为了五只无关紧要的宠物鼠?”
徐苗擦擦眼泪,“是个女生?”
薛睿继续说,“假设这个人有变态心理,想要借助在动物身上获取心理上的压力释放,那他完全可以自己买一只老鼠一只兔子啊,有必要专门找身边同学的动物下手吗?残害者的真正目的不单是杀死动物释放心理压力,我觉得她是有预谋地做出了这一系列的事情。”他呼出一口气,整个人软塌下来,“当然了,我还不确定。假设残害者是我们同校的女生,她在两天里连续做出两件血腥事件,而目的又不仅仅是压力释放,那她在众人面前做出的这一切一切,追求的回报可能绝不仅仅是杀几只老鼠和一只兔子这么简单的,我担心的是以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