殇局

听完他的话,我的大脑中飞速地旋转出一个想法,一个接近血腥变态的人,百分之八十地肯定他不是男生,而是一个女生。

他=她!他就是她!

不用看到她杀害动物的场景,单单凭空想象她把老鼠分尸、兔子肢解的场面,就足够我恶心和害怕的了。我也不得不想,如果她还恰巧是一个面相善良又文静内向的女生,而内心和暗地的实际行动却超乎了所有人的想象,那该是多么恐怖的一件事情啊。

食堂的早饭并没有使我们三个人在摆脱饥饿的同时心情好一些。

徐苗没有和我们一起到教室上课,她请了假,决定在宿舍安静地睡一觉,把心情和脸色也好好调节一下。她只等着晚上八点和我们见面了,其实我又何尝不想帮她呢?只是看看身边薛睿的表情,我的心又沉了下来。

他望着徐苗远去的背影,一遍遍默念,“我究竟怎样,才能帮助你。”

7点40分,我和薛睿穿上厚外套走出了宿舍大门。

我不时看看手表望向远方,脸上表现出焦急的模样。

“薛睿,徐苗怎么还不来?这都八点多了。”

他的脸色并不好看,苦笑着说,“女孩子出门总要梳妆打扮的,事情比较多吧。”

我没有办法再多说什么,只有像只冰棍一样的直立立地站在门口,陪同麦当劳老爷爷一起共享冬日寒风。

彼此的沉默代替了对话,时间每过一秒我的心就越加焦急不堪。在我印象里徐苗是个很守时的女孩子,怎么在这种关键时刻迟到呢?薛睿脸上表现出的慌张我也看的一清二楚,细密的汗滴在他的额前渗透出来。

最终,我忍不住开口说:“给她打个电话问问吧。”

薛睿从口袋里掏出手机,犹豫过后还是按下了号码。清冷的空气中,只有一遍遍循环播放的彩铃在空中回响,徐苗的那声“喂”,始终没有出现。

手表上显示的时间是八点三十分,薛睿看看我,神情紧张地说:“回学校找她吧?”

“走。”我头也不回地往前走,此时我必须要承认,我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走到学校门口,身后响起了鸣笛声。寻声回望,眼睛被闪耀的灯光狠狠地刺痛了眼睛。

薛睿盯着车,眼光时刻也不离开它。突然,他猛然抓住我的手,“警车进咱们学校了!”

“你说什么?”我揉着眼睛向前张望,果然不错,确实是一辆警车驶进了学校大门。

几乎是同一时刻的默契,我和薛睿同时以最快的奔跑速度冲进了学校,一股难以解释的莫名感觉油然而生,我想到的第一个人,你知道是谁吗?

那条通往学校后门的小道,现在被无数人挤满了,有穿警服的警察,有教务处的老师,有看热闹的学生,还有,穿白大褂的验尸官。

夜色里的学校,死了人。黑漆漆的空气里,流溢出死亡的味道。

死者名叫徐苗,女,文学院大三学生。身高一米六五,体重四十五KG。死者穿红白格呢子外套和深蓝色牛仔裤,死时耳朵上佩戴SONY耳机。死者初定死于他杀,尸体有明显的三处致命伤口,初步判定为刀伤所致。另外身体多处有刺伤,最终因流血过多,大脑缺氧而死。

警察一边做着详细笔记,一边驱散着周围看热闹的人群。

薛睿的心狂跳了起来,眼睛死死地盯着面前的一切。

这不可能是真的。不可能是她。绝对不可能。他自己安慰着自己,他的手指关节握得啪啪直响,他怒视着前方,血丝在眼睛里瞬时爆发了。

“是不是她?!到底是不是她!”他已经按捺不住心底的恐慌了,他要说话!他必须要问清楚,这一切到底是不是真的。

他往现场冲,手脚并用地把旁边的人驱散到一边,他冲着喊着向她靠近。旁边的警察赶紧抓住他。他嘶哑的声音带着颤抖的哭泣声,“滚开,都给我滚开。告诉我,到底是不是她!!!”

过了好久,我和警察们才把他拽出了现场。

“这臭小子。”一个瘦瘦的警察喘着粗气埋怨,“这么大的劲儿,好几个警察都拦不下。”

我死死地把他按在地上,眼睛却不安地飘向了她的位置,连我也不能相信这是真的。

可是那张面目全非的脸庞,却真的是她,我的同学徐苗。

深夜凌晨,薛睿站在阳台上,满脸的痛苦使他失去了以往的神色。

“我怎么就没有想到!这个变态,终究是要杀人的!他的目的,真正的目的就是杀人啊!”

我不敢做声,“谋杀?”

“谋杀徐苗。”

我倒吸了一口气,“薛睿,我知道她死了你很难过,但是杀人这种事你不能随便乱说的。”

“我有证据。”他竟然恶狠狠地看着我,相反,我双目瞪圆地看着他。

“现在才明白过来,原来这是一条有规划的谋杀案啊。凶手刚开始就给了所有人血的警告。第一步,他杀了五只老鼠,将它们残忍地分尸,目的是让所有人都能看到。我们大惊失色,但是都没有把这当回事,只当又出现了一个虐待动物的人罢了。第二步,在毫无预兆的前提下,第二天的学校里,又出现了比五只死老鼠更恶心的事情,一只洁白无瑕的白兔不但被截肢身体,还挖出了双眼。几乎所有人都感到害怕了,但我们没有过多的恐惧吧?可徐苗从最初就表现出了极大的恐慌,我现在才恍然大悟,这两件事都是发生在女生宿舍啊对不对?怎么就这么巧!为什么都是发生在她身边的事情呢?她的预感是对的。而这时她也发现自己丢失了重要证件和最新论文。她自己心里最清楚不是吗?所有的事情似乎都是背后有一个人在黑暗里暗示着她,告诉她,其实那些动物都是一些前提铺垫而已,只有她,才是最重要的猎物。”

我闭上眼睛,“其实你刚才看到徐苗的死状了是吗?你肯定看到了对不对?!”

薛睿大喊,“我怎么会没看见!”

不光是我和他,连同现场的所有人都看到了徐苗的死状。那样的死让人联想到地狱,哦不,确切地说应该是地狱的第十八层,那是一幅惨不忍睹的画面。

徐苗的身体被插入了三把刀,一把在额头的正中央,细嫩的脸庞顿时被开出一道大血口。一把在右手的手腕处,手筋必定是被插断了的。第三把在右脚脚腕处,现场所有人毫无争议地看到她的脚被活生生地砍成了两段,只有一把刀横卧在那里,像一只伶牙俐齿的怪兽。

没有人相信这是真的,但是事实摆在眼前,任由任何人无法解释也看不到她以往的生命了。

“她的死相太令人费解了,凶手除了是一个变态外,还是一个乐于施展形象才能的恶魔。”我回想起她的死相,脸色忧郁。

这一刻,空气似乎被凝固住了,他慢慢地蹲下来,全身哆嗦,气息微弱。

“我早就说过了,之前动物的丢失和残害地点已经断定凶手是熟知宿舍结构的本校女生了。而且我现在还能确定的是,凶手和徐苗认识,肯定有仇恨,所以策划谋杀她。最重要的是,在连续两起残害事件发生后,徐苗在不同时间丢失了重要证件和论文。

“这……”

他死死地盯着脚下,“徐苗和残害事件有一个共同点,都是死于夜晚,还有,今晚的死亡现场展现出一个难以捉摸的场景,三把刀竖插死者体内。”

我还能有什么话可说,他说的什么都是对的,他最喜欢最珍惜的人离开了世间,他突然变得这么清楚,这么理智,这么让人害怕他。

“这些事都是一个人做的!凶手的真正目的就是杀害徐苗。而且我敢肯定,徐苗的生活规律凶手知道得一清二楚。这个人,一定是她身边同她有联系的女生。”

我都不敢说话了,我不敢看他的眼睛,那双眼睛,红得太可怕了。

他一夜不睡,他彻夜地倚在阳台上一遍遍地望向徐苗的宿舍位置。他给我讲了那么多他们的故事:

“我们总是一起吃饭,一起上课,一起手牵手,一起看电影,我们每天都讲很长时间的电话,她喊我小笨蛋,我喊她万人嫌。她为了我学过洗衣做饭,手臂上被油星溅到,绣十字绣扎破过手指,攒钱给我买巧克力就为了在情人节送给我,她打工给我买生日礼物。这些事情她从来都不说,她只说想给我惊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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