草村

文/单小伟

  挖哇吧

《草村》出生于2009年1月24号凌晨5点50分。而我也是带着这篇新稿的新人,希望广大生米们支持。还想说的是非常感谢筱飞姐姐对这篇稿子一语中的的建议,才使得我一言惊醒梦中人的得以完成。

草村不大,异常宁静,它位于A城郊外的三十公里处。这里远离喧嚣,风景怡人,每逢节假日,A城前往此地旅游的人络绎不绝。他们卸掉城市生活的疲惫,悠然自得地来到这里享受难得的轻松与自在。他们在草村的树林里挂吊床、山坡上野餐、河边的浅滩上嬉戏,充分利用着这里田园牧歌般的自然环境。

草村很穷,草村的小孩十分盼望城里人的节假日,因为这一时刻一旦来临,草村的小孩必将自发地遍布于山坡上即将野餐的城里人身边,然后怯生生地、充满渴望地注视着他们铺开一张张餐布,将五花八门的零食接二连三地摆在上面。

城里人当然能够领会草村孩子的举动,常常慷慨地递过去一包话梅或者一盒饼干之类的零食。草村的孩子也很识时务,收到馈赠谢过之后会立即离开,知道多作停留只能是影响城里人的就餐兴致,并不能让自己再有斩获。见好就收的品质,让草村的孩子屡试不爽。

最后,劳有所获的草村孩子会在村口集结起来,相互调换着品尝各自得到的零食。然而同样在村口的柯小欧却是个例外,虽然他和同村的孩子一样对可口的零食心向往之,但他从不屑于向城里人索要。他一般只是威风凛凛地守候在村口,腰里还不忘别一把树棍充当佩剑,等到村里的孩子满载而归,他便从容地过去一同分享。他是村里小孩的头头,拥有不劳而获的特权。

可以说一直以来,草村的男女老少与来到草村游玩的城里人相处还算和谐,并没有发生过什么争端。唯一的一次不愉快完全出于一场误会。当时正值春天,万物复苏,一位城里年轻的小学女老师带领自己班级的学生来草村踏青。由于女老师自幼在城里长大,对农业方面的知识知之甚少,来到草村以后,她发现村子的临河岸边有一片草地绿油油的格外美丽。那草生长得简直不知道比城里绿化带的大叶草强多少倍,于是芳草萋萋的感觉油然而生。女老师情难自禁地带领自己的学生投入那片草地的怀抱,开开心心地组织同学玩起老鹰捉小鸡的游戏。他们忘情地玩耍着,浑然不知他们是错把初露麦苗的庄稼地当做想象中大草原的优质草地。

这片庄稼的主人是草村开杂货铺的倪老汉,当倪老汉从不远处看到这一切时,有点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他愣怔了片刻,迫使自己相信之后,突然暴跳如雷地朝自己的庄稼地跑去。因为慢节奏的乡村生活很少有这么激烈的时刻,倪老汉对于奔跑已经生疏得几乎遗忘。

现在勉强跑起来的倪老汉看上去动作极其怪异,就像一只仓皇逃命的猩猩。恰在此其间,柯小欧从相反的方向与倪老汉迎面而过,他顿时觉得倪老汉奔跑的整套动作是那么的熟悉,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袭遍全身,他努力在大脑中挑拣着记忆,试图寻找出这种无端熟悉的起源。陡然间,一个来历不明的梦真真切切地呈现在大脑中。柯小欧无法确定这个梦自己究竟是在什么时候做过。

梦中是一大片荒凉的坟场,一座座坟墓建造得非常诡异,看上去歪歪斜斜的像是随时在自由蠕动。周遭长着浅浅的杂草,一个裹着小脚,穿着一身又脏又旧的深蓝色中山装的老头闪着贼亮贼亮的眼睛正拼命奔跑着穿梭于一座座阴森森的坟墓之间。

现在柯小欧越看倪老汉的奔跑姿态,越觉得那个梦中不住在坟间奔跑的老汉越发清晰。柯小欧不由得发瘆,额头也沁出了一层细密的汗珠。

假如这个梦不曾如此奇异地闪现在脑海,倪老汉如此匆忙的目的何在?好奇心一定会驱使柯小欧尾随之一探究竟。可是他此时却惶恐地低下头,有意对倪老汉视而不见,尽量让自己什么也不去想,注意力都集中在加快脚步走向回家的道路上。

事情的处理结果最终以女老师赔款而了结。自此,倪老汉在村子里逢人必说,“城里人真跟傻子没两样,竟然连庄稼地都不认识!”

通常这句话说完倪老汉还会附带两声嘹亮的大笑,笑声中除了嘲谑也不难听出那种得了便宜之后的宽容。听说倪老汉从中狠狠地宰了一笔。

一切平静如水的生活都只是表面现象,所有惊涛骇浪的灾难总是习惯性地藏着掖着。很不幸,草村平静的背后注定潜藏着一个巨大的噩运。

噩运在一天天的逼近中毫不犹豫地诞生了。

七月十四号鬼节这天是一个礼拜日,新一代的人对传统的东西常常视若无睹。他们在不经意间亵渎了这天的邪气。

草村这天一如既往地来了不少游人,其中有三位大学生在来到草村的雷河边后,宽广的河水一下子让他们豪情万丈。顿时个个号称自己是游泳健将、菲尔普斯第二,并且为这个莫须有的称号争论得不可开交,后来三位大学生选择了下河比试水性来让这个称号实至名归。

草村的河很深,河底有不少采沙遗留下的深坑,水流也很湍急,一般在此游玩的人只敢徘徊在岸边的浅滩嬉戏,从不敢真正地下河。草村的村委会也专门在河边安装了警示牌,提示那些有下河意图的人危险的存在。

然而三位大学生正处在血气方刚的年龄,争强好胜的心理让他们把警示牌当做了挑战牌,一个个更加义无反顾地扎入了这片异常湍急的河水中。

岸边的人完全无法相信这个残酷的事实。三位下河的大学生最终居然一个也没上来,甚至连最起码的呼救声也没听到。岸边的人不禁诧异,这条河难道没有浮力吗?怎么可能让他们三个同归于尽?

当天柯小欧也在岸边,他目睹了三位大学生从有到无的整个过程,这个可怕的吞噬过程让柯小欧一时缓不过神来,他呆立在岸边一动不动,河里现在只能看见漂浮的半块西瓜皮,柯小欧记得这是他早上吃完后丢弃在河里的。这么急的水流,怎么瓜皮还没有被冲走?柯小欧一时间不知道该困惑这块瓜皮还是该困惑三位大学生的命运。正在这时,柯小欧隐隐约约地看到河中央飘荡着一个藏蓝色的影子,这个影子逐渐明朗起来,是一个面带浮肿的小男孩,他正冲着柯小欧邪恶地微笑。不知为什么,柯小欧觉得如果这种笑客能够通过声音传递出来,那他听到的一定是一种极其瘆人的“叽叽”声。

倏忽之间,藏蓝色的影子像幽灵一样绝迹消遁(也许这本身就是幽灵),柯小欧惊魂未定地揉了揉眼睛,一脸惧怕地张望着夺取三位大学生性命的河水若无其事的苍茫东去,浑身抖动不已。不远处树林里山雀原本婉转的鸣叫现在听来是那样的凄厉而又不祥。

当天夜里,马不停蹄赶到的三位大学生的父母,在雷河岸边哭天抢地、悲痛欲绝。其中一位心理承受能力相对脆弱的母亲当场发疯,大家再也无法将她劝回,从此她踯躅在雷河岸边,嘴里不停地念叨:“我的儿,我的儿!”

草村因此事失去了之前的美誉,转而被称之为鬼村。A城的人对于草村不再像之前那样神往,而是个个闻风色变。有人说草村的风水不好,加上雷河压住了这里的龙脉,所以出此难以置信的惨案;还有人说草村的这条雷河下面是个万人坑,埋着的全是古代冤屈而死的无辜百姓,为了超度,下河者都被捉去还魂。另外还有人说得更为邪乎,说是来草村晚上露营的人在凌晨总会被阵阵凄楚的哭声惊醒,倘若此时再掏出手机观看时间,那么所显示的时间数字准保让你冷汗直流,4:44,三个死的谐音加重强调了死亡的气息。当然这只是一些没有依据的风言风语,草村在无人光顾之后洗尽铅华,成为一个地地道道安静的村子。

倪老汉一度对三位大学生的英年早逝非但没有同情的意思,反而持一种幸灾乐祸的态度。他常在村民们对这件不幸的事唏嘘不已的场合佯装中肯地说,“草村能叫草村就是因为这里的草长得旺,尤其是雷河的河底。那三个大学生应该是被水草缠住了脚,没办法,这属于咎由自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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